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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一出戏将唱至尾声,王有道方知是误会一场,要去寻孟月华负荆请罪。
黑纸白字的“恩爱夫妻丝罗断,”换了轻飘飘的“男儿志气三千丈,污秽之言岂能当。黑夜碑亭虽明白,一时性急未推详,”几句话,屈身一跪,几句好话,就是夫妻相携既往不咎。
好个大团圆!
台上谢了幕,台下掌声如雷,人人都在赞誉这样的美好结局,男人功成名就,合该有女人相衬,如此才算圆满。毁人清誉的猜疑不能计较了,能将人逼上思路的休书也算不得什么,都不足道,都该用来成全男人的一生。
张靖遥听着戏,不知怎的,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定。他看着台上的孟月华,这还是头一遭,他从未有听付邻春的戏走神的时候。
曲终人散,他轻车熟路地去了后台,付邻春正在卸妆。
洗去了铅华,露出一张清冷淡漠的一张脸,右眼角却生了颗多情痣。张靖遥恍了恍神,说:“邻春。”
付邻春透过镜中看向了张靖遥。
张靖遥抿了抿嘴唇,如常地笑说:“上回说好的戏我改好了,”他取出一沓订成册的纸张,道,“你瞧瞧如何。”
付邻春说:“不必了。”
张靖遥急了,“邻春……为什么?”
付邻春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张靖遥,他虽唱的旦角儿,个子却高挑,半点不显女相,“你该明白的。”
张靖遥没有说话。
付邻春道:“日后我的戏,你也不必来听。”
张靖遥睁大眼睛,喃喃道:“……我们,不是知己,至交吗?”
付邻春审视着他,淡淡道:“我也以为你我之间,是君子之交。”
他目光清凌凌的,张靖遥顿时觉得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大白于天下,显得肮脏又不堪,他低声说:“我确实喜欢你,我以为你对我……也不一样的。”
付邻春沉默,张靖遥道:“四九城里,你待谁都不亲近,却独独引我未友,与我一道论戏……那出《霸王别姬》你忘了吗?”
想起那出戏,付邻春不由得哑然,半晌,道:“半年前,苏寒声苏先生来听过我一出戏,就是这出《霸王别姬》。”
苏寒声——张靖遥自是听过的,沪城名旦。
付邻春说:“苏先生说我的戏,有形而无情,戏中的虞姬随霸王乌江自刎,我唱的是虞姬,却缺了虞姬的痴。”
“所以那日你为我说戏,是我陷入戏中,”付邻春看着张靖遥,道,“若是因此误你,对不住。”
张靖遥脸色煞白。
16
曲有终人有散,戏落幕了,看戏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许明意和闻鹤来是在人都走得差不多时才走出的广德戏楼,二人下楼时,许明意的手一直被闻鹤来握在手中,即便是黏糊糊的,都是汗,二人都没有松开。
带他们上楼的茶博士全然不知二人发生了什么,哈着腰,赔笑道:“闻爷,下回再来。”
闻鹤来捏了捏许明意的掌心,道:“一定。”
许明意面皮薄,脸颊发红,低下眼睛不敢看那茶博士的脸色。茶博士看着闻鹤来二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似觉得他们跟来时不一样了,那戴着帷帽的女人柔软的藤蔓也似,挨着闻鹤来,露出的手肤色极白,凝脂似的,打他面前过时,茶博士隐隐闻着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他往那截手腕上瞧了好几眼,耸动着鼻尖,目光也落在许明意身上,正和许明意抬起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许明意心中一紧,几乎要以为他们哪里露了马脚,教人窥破他们不可对人言的奸情。
突然,闻鹤来低下头来隔着帷帽的薄纱吻上许明意的耳朵,轻佻又孟浪,说:“乖乖,不是急着回去吗?”
许明意抖了抖,极小声地叫了句,“闻鹤来!”
闻鹤来愉悦地笑出了声。
茶博士没听清二人的声音,只是瞧着那亲昵的姿态,不由得也露出了几分艳羡。
二人上了马车,闻鹤来送许明意回张府,他黏糊糊地贴着许明意,一只手还捏着他的手把玩,指缝都能搓上好几下。许明意没经过这样亲昵的触碰,也被他揉弄得手指发烫,心也不上不下的,“……别弄了。”
他想抽回手,闻鹤来在他脸颊亲了口,笑嘻嘻道:“没弄呢,不让亲吗?”他看着许明意,这浪荡子那双眼睛占足了便宜,专注地看着人时便是有几分情意也似有十二分,许明意被他看得面热,还未说话,手指也被印上了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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