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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瓒蹙眉，大脑有些昏沉，始终想不起来，他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顾同知，能否帮个忙？”

    “自然。”

    微有些烫，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热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额前又出一层薄汗。

    “同知，这……”

    “同……吔，靖之？”

    盒盖打开，滚烫的热气，夹着胡椒的肉香，蒸腾而起，直冲鼻腔。

    顾卿坐到榻边，凝视沉睡之人，缓缓俯身。

    弯腰掀起一层皮毯，回身取来一条布巾，覆上杨瓒额前。

    “伤口可疼？”

    顾同知收拢手臂，很是安心。

    医帐前，杨瓒软倒。

    顾卿又掀开一层皮毯，大手撑在杨瓒背上，小心避开伤口，将他扶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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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药可以留到明日，饭必须吃。

    面对陌生的帐顶，仍有些意识朦胧。整整两分钟，想不出身在何处。

    “营中有热汤，四郎可要用些？”

    “晋地送来两车伤药，一千五百石稻谷，三百腔羊。按照四郎的吩咐，伙夫已熬煮羊汤。”

    想到这里，李大夫神情微紧，再三叮嘱，时辰一到，再不忍心，也要将杨御史唤醒。

    从鞑靼开始攻城，杨瓒几乎水米未尽，又累又伤，不晕才怪。

    动作间，不慎扯到伤处，血渗出白布，疼得杨瓒直吸凉气。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滚落，恰好被顾卿看个正着。

    “做多两个时辰，需将人唤醒，用些饭食，再换伤药。”

    “四郎唤我什么？”顾卿挑眉，黑眸深邃，笑意不染眼底。

    说话间，帐帘再次掀起，有校尉提来食盒。

    几步走到榻边，见到杨瓒窘况，顾卿眼底闪过一丝笑痕。

    气息渐近，手臂支在杨瓒颈旁，额头轻轻抵住，闭上双眼，隔着皮毯，将人揽进怀中，越抱越紧。

    令校尉退下，顾卿端起大碗，舀起一勺汤，吹了吹，试过热度，送到杨瓒嘴边。

    用力眨眼，睡意渐渐散去。三层皮毯压在身上，像被蚕茧困住，费力挣扎，累出满头大汗，也没能挪动几寸。

    话音落下，半勺入口。

    不到一个时辰，杨瓒再睡不下去，终于睁开双眼。

    “先时下的命令，四郎忘记了？”

    四肢无力，杨瓒试着坐起身，自然不会成功，只换来一阵头晕眼花。

    那一刻，心似破开血淋淋的口子。握着微凉的腕子，整个人仿佛冻结。

    盔甲除去，斗篷下仅是夹袄锦袍。

    顾卿似未在意，将斗篷折起，垫在杨瓒身后。

    帐帘放下，脚步声远去。

    他昏倒前，晋地的粮食伤药还没送来，何来羊汤？

    不知为何，面对顾卿的笑容，杨瓒忽有些脸红。视线躲闪，只吐出两个字：“劳烦。”

    “我的吩咐？”杨瓒抽抽鼻子，不错眼的盯着食盒。

    “还好。”

    姜汤麦饼的确有。

    羊汤？

    “还好、还好……”

    哪会料到，被抱之人却如铁锁缚身，无意识的皱紧眉头，噩梦连连。

    “本官晓得，多谢。”

    放下帐帘，顾同知的发上还带着水汽。

    “醒了？”

    低暔声埋入发中。

    硝烟，血腥，冰冷，伴着独有的暖意，包围方寸之地，终成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