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0)

    “如夜,这些话我只会对你说。”

    “不用。”时青越是慌乱,时风潜倒是越发游刃有余起来:“咱妈那边事情已经很多了。”

    她,塞进季如夜手里:“这个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你是新时代的男孩子,和其他所有男孩子一样,你有选择伴侣,或者选择单身权利。”

    蹲在地上的男人颤了颤,缓缓收回了双手,轻轻搭在盆的边缘,半晌紧张地交握起来,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

    季如夜好像是冷得颤抖起来,僵硬着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

    这破败的小平房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反而由于没有生活痕迹,更显冷清。

    时风潜的脚确实被冻得发僵,烤了火的季如夜手心却是微热,他蹲在地上,用手帮时风潜捂了捂脚,又细心地将凉水浇下去。

    她伸出一根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的秘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时风潜说得自己都脸红起来,也没再看季如夜,推着对方进了屋:“光在外面说了,多冷啊,进屋暖和暖……”

    和时青在一起久了,时风潜几乎要忘了正常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时青没有回答,听筒里的呼吸声却显得急促起来。

    他的心思一时间活泛起来,那些曾被他尘封的理想,也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冒了头。

    季如夜说得有理有据,任何一个活在当今社会的人都无法反驳,甚至习以为常。

    时风潜也屏着一口气,仿佛自己正坐在赌桌旁。

    见时风潜进来,季如夜倒出一盆热水,又舀了一瓢凉水,招呼起时风潜:“姐,辛苦了,冻坏了吧?来洗个脚,我先用凉水给你缓缓,再用热水泡一泡。”

    “因为我们是警察,我们的义务就是扞卫法律,保证它不被人生来的贪欲和偏见所玷污。”

    她很清楚这种境遇的男人,他们的生活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妹妹不乐意,一定还要吃薯条和鸡块。

    过了一会儿,时风潜的身体暖了一些,便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她警觉地靠近,听到了季如夜的声音:“姐,我回来了,您等我一下,马上贴好了。”

    时风潜还有许多话想说,但她又不敢立刻承诺什么,只好收下了季如夜的钱:“这样,咱俩谁也别客气了,这钱,就算姐先给你收着,再多就不必了,以后……以后困难了,一定跟姐说。”

    “如夜!”时风潜的确飘飘然地享受了一阵,然而意识到季如夜在做的事时,她像是忽然惊醒般,弯腰制止:“不用这么麻烦你的,你去休息吧。”

    时风潜只看了一眼,而季如夜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兀自将有些脏了的塑料布糊了上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可时风潜多少有点不正常。

    话说到一半,时风潜收了声。

    凌厉的尖角像是轻轻扎在他心里,他将手攥紧,又仿佛觉得那颗红星闪耀起来,渐渐挂上天空,成了他的指引、他的信念。

    季如夜的手上有一些薄薄的茧,不像寻常男孩那样柔嫩。

    听话的狗会主动把缰绳交到主人手上。

    时风潜半晌没有回答,季如夜便难以避免地颤抖起来,心也跟着那盆里的水凉了半截。

    “喂?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时青电话接得很快,他沉默了一下,开口的语气却还是那么骄横。

    “您不娶我是应该的,我也没想着能再嫁出去,但我知道,您不娶我,也会被人议论。”

    “宝贝,我有我的难处,你一定要帮我,我才有底气不带季如夜回家。”

    “姐,你先休息一下,我想想办法。”季如夜的声音很平缓,反过来安慰起时风潜。

    她将自己的需求细细地打好,发送给时青,便轻快地朝着附近的市场走去。

    他为自己的行为羞愧得不敢抬头,却还是纠结着开了口:“姐,您要了我吧。”

    时风潜在附近逛了一圈,却始终没想好买些什么。

    “你除了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的同志,我希望你是少数懂得我这份初心的男人。”

    时风潜回到房间里时,季如夜已经烧好了热水,好像只要季如夜在,时风潜什么都不用考虑,总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所以你不必在意世俗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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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又敲了敲季如夜的脑袋,指挥着他回床上休息,独自披上外套出了门。

    而时风潜出门后却没有走远,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忆着昨晚查到的线索,半晌才靠在小巷的墙边,给时青打了个电话。

    只见他弯下腰,脑袋抵在了洗脚盆的边缘,近乎恳求地说道:“求您了……您就当可怜我……我还是地让他的,代表着她同样被现实挤压得分毫不剩的,未竟的事业和理想。

    时风潜想和季如夜一块去,却被告知柴火需要有人看着,劝了回去。

    “啊?”时青显然吓了一跳,声音也高亢起来:“靠,很危险吗?!我、我叫我妈帮你……”

    过度的寒冷让凉水也显得温热起来,一点点舒缓着时风潜僵硬的神经。

    于是十分自然地,时风潜拎着一份“豪华双人餐”回来了。

    “这在外国都是穷人吃的,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才会被骗。”时青这样说着,却还是诚实地把薯条一根根往嘴里送。

    她想应该是没有的。

    她看着季如夜从房间角落里找出木柴,拿了铁锅烧起来,又嘱咐时风潜不要靠太近,独自就要出门。

    随后她听到了时青有点激动的声音:“我、帮、帮你吗?”

    那是近些年很流行的外国快餐,红底牌子上是一个和蔼笑着的老奶奶,再一旁的招牌上是大大的“kfc“,相比之下,旁边的中文译名“凯德基”倒是小小的挤在一边。

    平日里,季如夜看上去比大多数男人都高大,此时此刻却显得比时风潜见过的所有男人都瘦小。

    他对这家店最近的印象,就是上次妹妹考了95分,央告着母父带她去吃一顿。

    时风潜吃过几次,味道不错,但时青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时风潜有她独特的、不为外人道的使命。

    时风潜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却被感染似的上挑起来:“这样多没意思。”

    但他努力让这些茧按在合适的地方,让它们不至于讨人厌,反而给对方带来别样的、按摩般的享受。

    对于刚从物质匮乏的年头走进新时代、全民奔小康的群众来说,终究没人能拒绝这种高油高糖、充满独特风味的异国快餐。

    母父答应了,但看着动辄四五十元的套餐,还是决定只给妹妹买了一个汉堡。

    时风潜能感受到对面的呼吸都是一滞,紧接着是手机掉到地上的声音。

    似乎时青想要立马应下来,但念头一转,又只丢下一句“我考虑一下”,便挂断了电话。

    这种认知出于警员的直觉,瞬间出现在了季如夜心里。

    “是你辛苦了,我都怪不好意思的,总要你来照顾我。”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家红牌子的快餐店上。

    时青有点挑嘴,长时间相处下来,时风潜也习惯了按时青的口味买菜做饭,然而想到今天下厨是为季如夜,她才踟蹰起来。不知道季如夜有没有忌口。

    时风潜把手机握在手里转了又转,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多了解时青一些。

    她自己在家其实很少下厨,基本是在路边的饭馆打发了,只有时青过来时,她才会偶尔为时青做点什么。

    但最终那点光芒还是跳跃到了季如夜身上,化作一池柔波,将他的心轻轻包裹。

    “正经人家的男孩,就不该主动来做这事。”

    季如夜回过头点了点,看上去无比可靠:“来的路上有片垃圾场,我去看看,能不能捡点塑料布,把窗户封上,那样就不怎么漏风了。”

    温热的水包裹着时风潜的脚掌,舒适层层递进,季如夜探了探温度,在盆下面加了个垫子,防止水凉得太快,转头又细心地为她搓洗起来。

    小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风潜走到季如夜身边,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握住了对方的手说道:“去进屋烤烤火,我来贴。”

    他将手里的钞票攥得很紧,声音在北风中轻颤:“但我家也被停了供暖,我母父现在都需要我这次立功,我只能这样。”

    她从前只知道,时青是个穿黑丝跳艳舞都毫不脸红的小少爷,却没想过时青会在如此简单的挑逗下,露出这种羞涩的反应。

    “你去哪?”时风潜下意识地发问。

    看到袋子上的标志时,季如夜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时风潜有些听不下去,她心里软了一片,拉着季如夜的手腕劝导起来:“没事、没事,这不怪你……”

    “青青,你能帮我吗?我需要你。”

    但只那一眼,时风潜就看到了季如夜冻得发僵的样子。

    如果只是接个水、缓个冷,还可以算是平常同事之间的照拂。

    “没事。”季如夜仍旧低着头,将时风潜的双脚带进温度恰好的热水中时,还微微笑了一下:“我从小在家都做习惯了,我做警察,本身就不好找对象,要是再做不好这些,怎么嫁人呢?”

    于是在那个有些苦涩的冬天,时风潜不可避免地,对季如夜产生了极特别的情绪。

    时风潜听了,放下心来,却没有离开,而是伸手一点点擦掉窗户上的霜,透过那融化掉的地方,看向外面的季如夜。

    时风潜生长在城市里,也没怎么经历过没有暖气的冬天。

    她听到时青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捡起来,随后是控制不住的欣喜。

    她正犹豫着,便收到了时青的短信:需要什么告诉我。

    “青青。”时风潜说得很平静,好像她平常就这样叫时青:“这边事情很复杂。”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但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着牙继续下去。

    可越是想到这里,她越是想让季如夜摆脱过去那种逆来顺受的心理。

    紧接着,他张开手掌,看着时风潜塞进他手里的,那枚小小的、鲜红的五角星徽章,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

    最终季如夜没有起身,反而膝盖一软,顺势轻轻跪在了地上。

    时风潜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感觉到时青的雀跃,他像一棵被遗忘的树,偶然得了甘霖,语调都是上扬的:“那要看你态度了,你求我啊。”

    志得意满的笑容挂满时风潜的脸颊,仿佛一切都顺利地不像话。

    “所以如夜,你在我眼里和其他男人又都不一样。”

    但直接这样细致地伺候时风潜洗脚,就多少有些逾矩了。

    时风潜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季如夜,她的眼睛望向窗外的远方,有什么极其坚定的,类似信念的光芒在她眼波间摇晃。

    “别总一个人憋着。”

    那些专为伺候人、取悦人而生的规则和技能,经过上千年的积累,早就变成了讨好和勾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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