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灵子(2/10)
江无衣见老道又伸出了一根食指，怕是转眼蛇妖就化为一蓬血肉，心中恻然忍不住道：“前辈，修行不易，你就放她去吧。”
“小主公，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愕然道：“金灵，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老道虽然本源透支，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手。轻微的“啵”一声，江无衣灵台跳动，一道热流却非冲往他熟悉的任何灵脉路径，而是一条闻所未闻的行经路线。
虬髯大汉顺从的躬身道：“小人怒寅见过主公，愿为主公驱策。小人踞此万灵山修行，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主公，还请见谅。”
金色闪电片刻即至，金灵子大喝一声，伸手之间，道法幻化出一座万丈高台，层层叠叠直入云霄。万丈高台甫一出现，空间都有了扭曲，此座高台本不应出现在此界，亦非此界所能容纳之物。
&nbbsp;金灵子咳了几声，呼吸粗重简直难以为继。他手中一团金光断断续续的，离天阳还有好长的距离。
金灵子点头示意他操控戒指。
“金灵，你又何苦如此，若是本源耗尽，你或许陷入永远沉睡！”
老道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按，江无衣但觉一处从来未曾触碰过的窍位热力涌动，一道忽明忽暗的金光在他的身上顺着脉络缓慢游走，遇到关窍无丝毫迟滞。
老道呼喝声犹如晨钟暮鼓，江无衣浑身一震，神识中似有一道枷锁破碎，落下一地的“嘡啷”声响。
他在老道的指引下，心中意动，中指的戒指上光芒闪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虬髯大汉，浓眉大眼，眼中有金光闪过。大汉肌肉横结，金色的乱发胡乱的扎在一起，面貌与金眼虎妖极为神似。只是表情木然，一副愚钝之色。
幼童有些忧伤的道：“小主公你还没记起来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呀！”他见江无衣疑惑说道：“金灵此番为唤醒小主公，还真是费了一些手脚，这么多年才凝聚出的本源之力，都耗光了，好在终于换回了小主公的长生之机。”
江无衣听得金灵子粗重的呼吸声，忍不住道：“金灵，罢了，放手吧。你撑不下去的。”
“轰轰”巨响中，江无衣失去了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切皆为天命，逆天篡命终是无望。
江无衣的脑海中传进一个浩荡的声响，仿若天地之间一切都要臣服。仙音袅袅，好似天地为己所开，得大欢喜大自在，一切苦厄不过过眼云烟。
眼下主人寄生之肉身只剩下天阳一处关窍，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就此功亏一篑。
“嘶……”如此强大的妖修，这便被收服了？江无衣倒吸一口冷气，眼前这邋遢道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江无衣懵懵懂懂，看着万丈高台，好似非常的熟悉，他站立在那里痴痴的道：“为什么看到这封仙台，我感觉到这般熟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却又想不起来……”江无衣往前走去，死死的回忆却想不起来任何的事情，只是忍不住眼角流下了眼泪。
江无衣忽然来到这陌生的所在有些不安，又有些茫然。他四处环顾，但见远处耸立着一座万丈高台冲入云霄，高台之上的混沌看不真切。
蛇妖身不能动，眼神中却是一片绝望，今日不死在老道手上，却也死在天劫之下，难道都是命数使然，枉费我数千年的修行，万灵山草木甘泉，就要离我而去了。
蛇妖见他求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眼前生死危机，依然难掩其花容上的惶急之色。
幼童嘻嘻一笑道：“小主公，我正是金灵呢。”
金色闪电来的极快“扑哧”一声撞上高台，金灵子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见金色闪电顺着高台，极快的进入金灵子的身躯，又游走到江无衣的背部。
江无衣点头道：“金灵，我知道是你，只是我记不得了许多事情，我究竟又是谁？”
主人已在此界九世沉浮都无法获得规则的承认，让金灵子实在无可奈何。此番主人借住本界血脉共生，打算暗度陈仓偷天换日。
“封仙台？乾元天运？”
江无衣定睛看去，只见老道手中珠子表面，露出一个浓眉大眼的虎面大汉的轮廓，和刚刚的那头金眼妖虎极为神似。
金灵子狠狠的望了一眼天空劫云，冷哼一声：“老道正要借你之力呢!”说完之后，他的身躯化为了一道金光，而他幻化出的那座万丈高台轰然爆裂，化为一块拳头大小的迷你楼台，“呼”的一声被金灵子所化的金光裹挟着飞入了江无衣的身躯之中，瞬间隐没。
金灵子望着天空冷哼了一声道：“老道不过略略施展了点法术，就不能相容于此，太也……”他看了站立在一旁的江无衣，在这遮天盖日的劫云之中还算镇定，只是脸色苍白，手脚颤抖。而被其召唤出来的怒寅圣却极为不堪的扑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全身颤抖如筛糠。
“小主公，小主公，醒醒呀，醒醒呀！”
“为什么，我想哭……”泪水滴在他的手背，江无衣忽然之间头痛欲裂，脑海中好似出现了一道光，窥见了一片星空，脑中剧痛，扑地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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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灵上前抓住江无衣的手道：“小主公莫要多想了，那些都是你的包袱，以后你的封印解除，自然就明白了。走吧，咦，你怎么躲在这里窥探，好大的胆子！给我滚出来！”金灵朝着高台一旁的一个躲闪的身影大声喝道。
江无衣吃了一惊，但见万丈高台上，一道闪电缭绕而过，声势惊人，瞬间飞远。
蛇妖的身躯再地上接连翻滚，痛苦的挣扎扭动，直抵神识深处的痛苦，却无法摆脱。她粗大的蟒蛇的下半身在闪电之中痛苦扭动，慢慢的起着变化，“咯咯咯咯”一连串的密集声响，骨骼强行生长，片此之后渐渐的出现了双腿的模样。
金眼妖虎浑身的骨骼发出一连串咔嚓响声，瞬间就要被这老道揉碎，心中惊惧却忍不住怒喝道：“恶道，本圣不会放过你的……本圣……”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弱，身躯也在老道的虚空揉搓下变的越来越小，最终被其揉搓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落在了老道的手中。
江无衣的身躯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闪电光芒耀眼，犹如一道道白色的利箭在雷声中跃出云层，都朝着正化形的蛇妖而去，正是妖修的化形雷劫。
“这是哪里？”
金灵子笑着把古朴戒指戴在了江无衣左手的中指上道：“这头金眼虎妖虽然没有完全化形，但灵智已开，老夫抹去了它的自主意志，留下了他的魂体，可为小友的侍从，些许小事可供驱策。”
此刻，蛇妖见那名可怕的老道正把目光看将过来，战战兢兢的哀求道：“上仙饶命，我……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万灵山，念我……修行不易，请上仙饶我一命！”
“金灵，是你？！”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依稀对金灵子有了些许印象，而其他的所有过往却模模糊糊，似是而非。
化形草上的一点闪电之力蓦然就扩大了无数倍，立马便围住了蛇妖的身躯，闪电犹如活物，在其身躯之上闪动跳跃。
“我可以的，我可以做到的，九世沉浮，我快撑不下去了，不能功亏一篑啊！”老道加紧施法，内心深处却在咆哮。
“乾元天运！”
老道毫不犹疑，干枯的手掌轻轻一招便把江无衣拉到身前，但见他身上金光耀眼，大喝一声：“醒来！”
金灵望着那道金色闪电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金灵子的话语江无衣充耳未闻，他看着眼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劫云，神识之中一片混沌，本我非我，却从其中那么一道缝隙中，看到了一个不同与本我的存在，背立遥望，不发一言。
扑倒在地上，怒寅圣魂体所化的大汉，刚刚松了一口气，正欲逃离是非之地。忽然虚空中不知哪里来的一道金光，凭空一刷，怒寅圣便原地消失不见。
彤云聚集，万妖齐喑。万妖山上不管有没有化形，无论修为高低的妖兽，同时感受到了这股难以抗拒的天威，一个个躲在自己的领地或是洞穴中，瑟瑟发抖。
金灵子捏着珠子在他眼前晃动一下，淡然道：“这不是吗？”
她死里逃生，喜极而泣，正也要逃离此地，“啪”的一声轻响中，眼前的化形草鸡冠一般的花朵居然瞬间开花了，同时花朵中散发出一股让她难以拒绝的淡淡清香。
江无衣悠悠醒来，耳畔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呼唤。
天空中的彤云本该散去，此刻又感受到了什么，云层之上轰隆隆的雷声重新响起，不过盏茶时间，云层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从中落下了无数道的闪电。
“咦，你是谁？这又是在哪里？”
“啊……呀……呀……”
万妖山蛮荒之地，眼看金灵子与江无衣原地消失，蛇妖瞬间便恢复了自由之身。
江无衣看着金灵子谈笑间接连灭杀极为强大的两名妖修，神识中一片空白。在他的惊愕中，才意识到自己的中指上多了一枚青铜色古朴的戒指。这枚戒指戴在手上，顿时感到生息相连，里面传来一道顺服的意志波动。
她满脸凝重的掐起法诀，强行盘坐而起，一脸坚毅在雷劫之中苦苦支撑。
江无衣心中砰砰而动，眼看强大的虎妖瞬间被老道揉搓成了一颗珠子，忍不住张大嘴巴道：“他到哪里去了？”
金灵道：“小主公切莫着急，你天地二脉已开，到时候自然能够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金灵不便多言。”
江无衣看着金灵子变成了幼童，原本前辈的称呼也叫不出来，他问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呢？那道闪电难道是？”
天空中的乌黑彤云越积越厚，黑的让人压抑难耐，在万灵山的上空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漩涡，慢慢的旋转，直到整座万灵山都笼罩在了这片乌黑的彤云之中。
完全陌生的环境，睁眼看去没有天地日月，四周只有一片混沌。难道是幽冥地府吗？或许吧！
无数次的仰望星空，希望有朝一日遨游九天；无数次的俯瞰大地，希望能有一天主宰命运，我凌云仙面对化形之劫，来找寻属于自己的造化。
金灵见江无衣倒地大喝道：“小主公，那些过往，都已与你无关，放开吧！”
“主公，……且紧守灵台！”
天威如斯，不能对抗，只能臣服。作为此界生灵承受不住灵魂上的无上威压。
万灵山上空彤云漩涡的中心有一只巨大的类似眼球模样的物体慢慢的成型，这是一只闭合的巨大眼睛。尽管还未睁开，但只要其睁开足以抹杀世间一切规则。
江无衣望着眼前的万丈高台，一脸疑惑。
“主人，正是金灵在此，时间紧迫，且让我给主公打通天地二脉！”
只是没有想到在主人行将觉醒之时，因为降服妖物，泄露了自身法术气息的跟脚，马上天劫追至，让金灵子惊怒交加。
金灵子老道听得江无衣为眼前蛇妖求情微一犹豫，忽然眉头一皱，抬头望天，但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之间乌云密布，层层黑云如同凭空出现，四周席卷合围而至，带着无尽的威压，让人心生惶恐。
被定住身形的蛇妖，见桀骜不驯的怒寅圣已被老道收服，抹杀了本体意识，只留下残魂，恐惧的浑身发寒，然而却无法逃离。
金灵子手掌一番，手指一阵揉搓，如同变戏法一般，在其揉搓的指尖多出了一个青铜色的古朴戒指，他瞅了瞅戒指，又掐了个法诀把封印金眼妖虎的珠子往戒指上轻轻一按，一道金光闪过，古朴戒指的表面铭刻了一道淡淡的符印，珠子却已不见。
天空落下的天劫闪电。远没有刚刚那一道金色闪电来的恐怖，正在化形的蛇妖见此也镇定了许多，她知道今天这一关必须要过，过不去身死道消，趟过去便化为人形，以后修炼得天之助，有机会得窥天道。
江无衣扑腾一阵，气喘嘘嘘的慢慢平复下来，他晃了晃脑袋道：“告诉我，你给我隐瞒了什么？”
“罢了，罢了！劫数寻隙而至，待老夫为你打通天地二脉，从此之后，全看你的造化了。”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声震四野，直入灵魂。
江无衣惊诧的望了望金灵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大汉，见金灵子老道鼓励般的点了点头，便对他问道：“你难道是……？”
金色闪电夭矫如龙，照亮天空，仿若带着生命，君临天地。
老道呵呵一笑道：“咳咳，既然与小友有缘，老夫便给你送个见面礼。现在相信老夫不是骗子了吧？”
“天地无极，且借金灵逆天之力！”
金灵子老道自然知道，接下来打通的是从灵台贯通天阳的天脉。天地二脉一开，不受此界规则约束，上至三十三重天，下至三十三重狱任遨游。
此时，天空中缓缓成型的巨大眼睛居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从那缝中射出一道七彩光芒，方一射出便迅速的收敛成一道金色闪电，牢牢锁定江无衣，直奔万灵山金灵子和江无衣的所处之处飞速而至。
“咳咳，嘻呼，嘻呼……”老道粗重的呼吸好似随时要断绝一般，他脸上浮现出一股狠厉之色：“乾元天运，金灵就是要夺天之运！”老道实在无法想到降临此界，守护主人，特别是让主人能够融于此界是如此之艰难。
“呃，不敢，不敢，我，我只是无意间到此，实在是无意冒犯。”
金灵子催动本源之力堪堪贯通江无衣的地脉，神色更显苍老，眼神中虽光芒闪缩，躯壳却好似风中残烛，随时可以熄灭。
江无衣的这条灵脉从阴阙到幽泉是为地脉，为此界规则所不容。若有修士强行打通此脉，必降天罚，即刻灭杀。此脉一开，一股幽冥气息笼罩全身，他全身气质顿时变得无比的冷峻，犹如幽幽之冥。
江无衣见幼童有几分眼熟，但确实没有见过。眉宇依稀之中有金灵子老道的影子，他吃惊的道：“你，你不会是金灵？”
“恩，封仙台是仙家至宝，说起来金灵也不过是封仙台的器灵而已，只是主公目前法力却使用不了这等仙家法宝。”
金灵子冷哼一声，金色闪电却被他手中的那团光亮强行揉住，如同一条金色的小蛇钻入江无衣的灵台，往天阳游去。“啵”的一声，天阳光芒绽放。
“本仙要化形，本仙要长生！”
金灵子和江无衣凭空消失后，天空中乌黑的云层，巨大的眼睛好似失去了目标，慢慢的闭合隐没在了云层之中，云层慢慢消散，重新露出了青天。
蛇妖再也忍不住诱惑，扭动身躯迅速上前，舌头一卷，便把化形草一口吞入口中。
金灵子喘息的犹如一只破败的风箱，摇了摇头道：“主公不要担心，金灵即便离去，还会有见面之日的。”说话间他手中的金光离江无衣的天阳又近了一些。
老道既然已被劫数锁定，索性要为江无衣打开天地二脉。只是要打通天地二脉并非易事，而要与此界规则之力对抗，极耗本源。
“小主公，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幼童见他茫然的神色，忍不住有些急切的冲到他身前，晃了晃脑袋说道。
金灵点头道：“此处乃是小主公你的天地二脉之中，是封仙台内的空间。刚刚那道闪电正是乾元天运，金灵正是借用了他的力量打通了小主公的天阳关窍获得圆满，不过它被封仙台困住了，等主公以后炼化了它便是了。”
他循着声音看见身旁不远之处站立着一个幼童，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说不出的可爱。幼童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小，说话都是奶声奶气的，但看着江无衣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