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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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榻拢妥衣衫,嘴边试图挤出与寻常无异的温和微笑,但仍掩不去神情间的悲惨,壮烈得有如扑火飞蛾,明知烈火灼身连心痛,却仍甘愿自投死路牺牲。“昨夜之事吃亏的毕竟还是女人,要是你不嫌弃,就由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昨夜恳请少主就当没那一回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拿来为难你。地凉,起来吧,别跪了。”这下,莫言简直成了个始乱终弃的大坏蛋,不但“玷污”了对方的清白,还在一夜鱼水之欢过后无情地要对方死心,而对方却不计其过,一心还为她著想。“犯错之人是属下,请少主降罪。”襟衽,被她的手紧紧绞拧出好几道折痕。秦啸日看着她,唇角轻抿出苦涩的弧度。“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这一切都是我不顾你的感受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苦果。错不在你,别向我讨罚,你知道我从不忍心拒绝你,无论要求是好是坏。对你,我就是莫名想疼宠,明知你假扮‘莫言’所走的会是条辛苦的路,但看见你与莫师父相处时脸上散发的满足与珍惜,我便甘心替你掩饰一切,让你一扮就是八年。”而他落得独自承受她的渐形冷漠的下场,这该称做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吧!他饱含深情的一字一句,无异是痛击莫言心底最深重的利器。“根本不值得。”就算心痛难当,她仍选择佯装无情。“真心对一个人好,发自愿不愿意,而非值不值得。”见她跪地不语,深知她的心意,他唇边又是道轻叹:“惩罚你,我就会开心了吗?”她总是这样,一逃避他的时候就不说话,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但他还是喜欢一点也不可爱的她。“好,我收回你护卫之职,你不必再跟著我。”“少主?!”她愕然抬首。“就这么决定了,别再多说。”他头也不回,走出房门。看着那道离去的颀长背影,直至再也看不清,她却什么都无法做,只能吞回不该落下的眼泪,用尽全力压抑心底的情愫。只因,她凭什么落泪翌日护院房内,莫昆坐在桌前,面前是并肩而立的莫言与元宝宗。莫言面无表情,目光垂敛;而一旁黝黑不改、身形更加阳刚高壮的元宝宗则是一脸担忧,眼转头不转,频频偷瞄身旁始终沉默的莫言。“往后就由宝宗接任少主贴身护卫之职。”莫昆言简意赅地道,从把两人唤到跟前,就只对他们说了这句话。他在秦啸日面前,也没有试图包庇自己的儿子,更没有求主子收回成命。“师父,为什么事出如此突然?”元宝宗百思不得其解,急忙问。言师兄明明做得好好的、人也好好的,究竟因何故被撤换掉?再者,要说剑术武艺,言师兄也比他还好,更没有撤换护卫的理由呀?!“护卫最不需要的就是多话,宝宗,你要谨言慎行。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是,徒儿谨遵师命。”元宝宗纵使费解,再看了眼神色凝然的莫言,也只能抱拳相应,先行离开。元宝宗走后,莫言抑郁开口了:“爹,孩儿不孝,未能恪尽爹的教诲。”“少主既下此令定有他的原因,我无权置喙,不会过问。”莫昆淡道,起身走向内室,徒留莫言一人黯立原地。莫言双拳紧握,颊边颚骨的青筋因紧咬而微抽。爹虽然没有大声斥责她毁去莫家的尊严,但她能感受到,爹对她的失望。要是莫言哥哥在,爹就不会因此失了颜面,她终究无法完全代替莫言哥哥。她为什么这么没用,爹说的对,她根本不该存在莫言贴身护卫之职被秦啸日撤换的消息,没多久便在秦府传开。秦府奴仆们原本无法相信向来谨言慎行、尽忠职守的莫言,会犯下严重到遭主子撤换的过失,但在看见跟随在秦啸日身后的护卫变成魁梧粗壮的元宝宗,又看见莫言独自坐在练武场边默默擦拭兵器,大伙儿不得不信莫言真的被少主“打入冷宫”了。照理来说,首当其冲的就是莫言本人,毕竟,对为奴之人而言,从倍受主子赏识的光环间摔落,等于从光明直坠黯淡,是多么凌迟人心的残酷事儿!但比莫言这项消息还晴天霹雳的,竟是“她们”──“呜”正在擦拭随身墨剑的莫言,听见身后不远处又传来啜泣声,无奈吐出今早以来的第十二声叹息。她置若未闻,将隐泛黝光的锋利长剑收回剑鞘,打算起身至别处图个“清静”“莫大哥”莫言才转身,凄楚的啜泣声已经飘到她面前,一张哭得梨花带泪的清秀小脸硬是塞进莫言眼帘,来人是个身穿水蓝衣裙的丫鬟。“莫大哥,你若有什么烦心的事,可以同天蓝说,让天蓝陪你一起难过”“没有。”莫言丢下两个字后,便迈开步伐。好意遭拒,蓝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