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右】兔(10)(8/10)

    瞅着俩高个男人站在门口,樊女士脑子里努力回想了一番自家那口子是不是借了什么网贷,刃开了口:“樊姐。”

    这熟悉的低音炮终于叫她想起了眼前人是谁,这不是原来从监狱里出来的那无业游民的小伙子吗?后来还是她给介绍的工作。

    她招呼了二人进来一起吃饭,炒了最后一个菜后端了上来,两人也说明了来意。

    樊女士盯着景元看了又看,这人……虽说下半身穿了个黑色长裙,但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刃给她看了他俩的结婚证,景元那名字下面标的也确实是“性别女”。

    二人年纪似乎还差了个七八岁的样子。

    樊女士合起结婚证,感慨一声,现在奶粉就是不一样了,加了激素似的,二十没出头的孩子长得和奔三的一样成熟了,个子也是,女孩儿长得快赶上成年男人了。

    刃不太擅长说谎,于是来龙去脉由景元捏着嗓子说,大抵便是他与刃哥一见倾心,相处下来后郎情妾意,但奈何他二人都无父无母,樊女士于阿刃有如再造之恩,所以想请樊女士暂代父母之位,到时候让景元从她家里头出嫁。

    樊女士当然是乐意成就一桩好事,只不过她怎么瞧着景元都觉得怎么不对劲,总感觉这女大学生似乎有些油腔滑调,不知道暗地里存的是什么心思。

    三人说完之后,午饭也结束了,樊女士扯着刃到了屋子里叮嘱,叫他小心一些景元,她总觉得这姑娘没那么简单。

    她有种预感,刃一定会在这姑娘身上栽一个大跟头。

    刃敷衍点头,只以为是她觉察出了景元在说谎这件事。

    这样一个被拐进深山、楚楚可怜、面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坚持做自己、每顿能吃三大碗、喜欢小鸡崽子的坚强小白花能让他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吃什么亏。

    如此这般交代完毕,二人回了刃的单身汉小屋里,次日开了辆小卡车把给景元的“嫁妆”运进了樊女士家中。

    酒席准备了两场,下山沟里一场,镇子里的酒店一场。自称是景元“娘家人”的那些警员自然会在留在下山沟里面参加那一场,而镇子酒店上的就是他俩儿结婚的地方。

    两场酒席均会收份子钱,弄了本儿花名册用于记录参与酒席的名单。当然也为了避免下山沟里这些人与刃并不相熟所以不来,烟酒和伴手礼都是尽可能准备到了最好的。

    这事进行得飞快,本来还想整个什么订婚宴,现在直接一键跳过了,没过一个礼拜就到了举行婚礼的时候。

    做戏得做全套,婚礼前夜景元住进了樊女士家里,与他一同的还有符玄与彦卿二人。樊女士冲沟里人说景元是自己义女,于是晚上来登门拜访的人算不得少。

    二人说是景元的表弟表妹,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扣子里藏着的针孔摄像头将来访者的相貌一个又一个记录到了局里。

    等到彻底歇下来,局子里的受害者仍然没有从这些人中认出来一个人。

    于是明日的婚礼无论如何都要进行了。

    景元对于这场婚礼表示很遗憾,这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次结婚,然而符玄与彦卿二人居然一个都不愿意给他上妆,最后叫他顶着个素颜坐进了婚车里。

    符玄把头纱恶狠狠地盖在他脑袋上,道:“反正婚礼结束后结果就应该出来了,不会有人知道你盖头下面长啥样。”

    景元钻进车里,手里捏着捧花,心脏怦怦直跳。

    不,当然不是因为结婚。

    好吧,可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原因是因为结婚。

    而另百分之八十是因为符玄的话,婚礼结束后,他就得跟刃摊牌了。

    向刃承认自己自始至终都欺骗了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女大,而是一个警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刃曾经是个罪犯刃:当下也还在其他国家被通缉,他为了不引起刃对他的警惕所以一直欺骗着刃,利用着刃对他的同情。

    他可真该死啊。

    婚纱是驭空给他租来的,白色的长袖高领缎面,能遮住喉结也不显得他魁梧,上面还别了不少珍珠花,有点二十年前的风格,不过也挺好看。

    走了红毯,隔着头纱瞅见了穿着黑色正装的刃,景元头晕目眩了。

    操。

    真好看啊。

    这老实本分庄稼汉,沉默寡言偷车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景元是知道刃长得够俊的,不过以往乱七八糟的丑衣服穿着,也不打理,多英俊都不会有这种……

    堪称光彩夺目的效果。

    酒席上的人也跟他一般盯着刃的脸盯了半天,效果堪称某游戏里被金人勾魂使打了一晚上脑袋的眩晕效果。

    当然除了脸,那地方和那地方也叫人移不开眼睛。

    景元有点想去辞职然后把这个假结婚假戏真做了。

    司仪也被新郎的外貌给控住了一会儿,见到新娘才反应过来,这二人站在一起倒是极其养眼,景元虽说高大,但婚纱选的好后,再高大的人塞进去只会像朵盛放的白色牡丹。

    而且还有婚纱遮着脸,旁人只看得见那披了一肩的白色浓密长发,凭着头发和这挺拔的身姿,便可判定为绝世大美女。

    交换了戒指又喝了交杯酒,司仪眼珠子一转,加了个以往都有但本次婚礼没有的环节来:

    “来,新郎新娘亲一个咱们就礼成送入洞房了!”

    刃瞧着婚纱下面脸朦朦胧胧的景元,景元隔着婚纱瞧着犹豫吞吐的刃。

    下边鼓起掌来。

    此时二人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还没松开。刃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给司仪的流程里包括了这个。

    但此时不亲又看起来不真……

    只是景元一个女大,从某些观念上来说和他假结婚就已经算有些受委屈了,现在又要和他打啵……

    刃轻轻地凑上前去,在景元的耳边道:“无妨,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便找个理由咱们先下去再说。”

    景元抬起了半张婚纱,盯着刃的嘴,犹豫再三,扯了对方领带亲了上去。

    就是这个啵嘴爽。

    宾客乐乐呵呵大声鼓掌。

    局里伪装成宾客的警员装作没看见,埋头狠狠干饭。

    刃避之不及,嘴唇被景元的撞到时还闷哼了一声,嘴也很笨拙的,像个木头似的任由景元亲着,只是呼吸有些紊乱。

    本就只是碰个嘴儿的流程,要是在礼堂里大伸舌头展示法式深吻,台下父老乡亲也会掉一地鸡皮疙瘩吃不下饭的,于是这一吻也就两三秒便结束了。

    亲完之后,两人均是侧过脸去,刃尴尬地整理自己的领口,而景元紧张地在自己的裙面上抚了又抚景元:小兄弟别抬头别抬头我求求你就亲个嘴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下面乡亲调侃了些什么两人均是没看见,司仪看了这对“俊男靓女”啵了嘴嗑到了后,立马让二位“送入洞房”了。

    闹洞房之类的环节自是没有,本该两人一同换了敬酒服去敬酒的,但其实景元另有别的任务要去做。

    于是刃一人换了衣服后回到礼堂里敬酒,而景元去了收份子钱的旁厅。

    只是刚才那会儿,嫌疑人已经被锁定了,人贩子一家人在下山沟的宴席上被当场按在了桌子上,而这边还有个同党。

    通过询问收钱的老高后,景元找到了这人所坐的位置。许是收到了消息,景元一进去时便见到此人正在起身离开。

    他没去管正在敬酒的刃,转身抄近路往楼下跑去,同时从裙子底下掏出了对讲机指挥在场警员包抄那个漏网之鱼。

    剩下的这人仗着对镇子上足够熟悉,东躲西藏,又劫了人质和一辆车,开上了省道将景元一行人甩在后边。

    景元也没管身上的婚纱,只把头纱扯到一边去,开了警车带着几个愣青头就追上去,一边让局里调省道上的监控判断那条漏网之鱼逃跑的方向,一边联系隔壁省的在前边进行拦截。

    景元办案向来不顾自己,他虽然计划向来周全足够四两拨千斤,但也有自己是那“四两”的时候。

    车在开出省之前被截停了下来,景元拿着喇叭喊话安抚,说:不就是拐了一个大学生嘛?你又不是主犯,还是赶紧下车吧,屁大点事至于这样吗?

    逃亡的人贩子以为自己以前做的事没有被发现,而前段时间逃出去的那学生的案子上,他顶多算是有一点关系,于是终于放下刀来,举手接受了逮捕。

    一切忙完之后,天已经黑透了,婚纱自然也变得破破烂烂,两大码高跟鞋早跑丢不知道哪儿去了,脚上这双鞋运动鞋还是景元从手下那儿“剥削”来的。

    剩余的事交给符玄处理去了,他开着自己的车到了镇上的酒店里,打算跟刃摊牌。

    此时酒席早已结束,连气球和彩带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大堂经理在给员工训话,见到白天的“落跑新娘”回来了,均是一愣。

    “新郎呢?”景元这次没捏着嗓子,用清亮的男声问道。

    这声音又让几人一愣。

    大堂经理如梦初醒,“哦,他回去了,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找他直接回家去就行。”

    刃对大堂经理说这话时,脑子里存了十个g终于有用武之地的狗血的大堂经理正同情地看着他:

    什么痴心不改,温柔的贴心男二啊!

    景元上了车,开了半小时又回到了山上面。

    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林子里给照得亮亮堂堂的,景元一下车便听到了说话声。

    等他走到屋门口,见到的是和刃一起蹲在地上数着小鸡崽子的老高。

    “大晚上的……怎么了呀哥?”景元没忍住又开始捏着嗓子。

    老高数清了小鸡,把它们装进了自己的篮子里,起了身叹了口气对刃道:“那你以后多多保重。”

    说罢,惋惜地看了看景元又看了看刃,离开了。

    刃站了起来,景元注意到他有几分醉了,脸上有一丝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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