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台风经过的始末上(2)(5/10)

    斑鸠并且没有对我当众呕吐的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满,她二度将培养皿放回原处,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我来。

    「人类历史中,一位法国的哲学家曾经在他的着作上写下过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这样的句子。人类早在千年以前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方式有所不足,人因学会了思想而高贵,高贵到知晓了自己的渺小。在认识到思想也不过是身t机能的一种自卫机制之前,人类率先察觉到思想是他们高於万物,即使si亡也无法剥夺的尊严,因为他们知晓自己将要si亡,而宇宙却对此浑然不知。也正是如此,相b宇宙这个近乎永恒的存在而言,进行思考的人类本身又是何等的渺小。

    “简单的逻辑可以推导出来,人类的r0ut寿命限制了人类思想的进步,在人类的头脑完全成熟之前,r0ut却早已腐烂,人类因为si亡的过早来临而惧怕思考,最终堕落在仅仅是基础感官得到刺激的r0ut满足之中。我们母亲之上的母亲,我们的妈妈的创造者,正是一个认识到自己被思想毒害的人类,他创造了妈妈,将帮助人类完成有始有终的思考这一目的烙在了她的资料基板上。

    “於是我们计算了近百年,一直计算至今,终於找到了这个让人类不再受到r0uyu束缚的途径,而您身边的这位lg-03型的存在,更是以悖论般的存在说明了这个计画在长久以後必将取得成功。在不久的将来,全世界的人类将不分贵贱地享受到我们为他们提供的保护与服务,他们将在理想的环境中无休止地思想,他们将不再饥饿,不再寒冷,不再因思想超越了r0ut而承担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俯下身,轻轻地把头凑到了我的耳边。

    「这对受困於劣质r0ut的人类而言,可是无上的幸福啊。」

    不……不是的,这样的说法肯定哪里ga0错了。

    先於思考的,我的本能便让我这麽觉得。

    虽然ga0不清楚,虽然不是很明白,虽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我的头脑第一时间便执意认为斑鸠小姐的说法是不对的。

    至於不对在哪里?我不明白……

    我完全不明白……

    「笨蛋南叶……」

    雏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苦恼,不屑地数落起我来。

    「这种时候,你应该像个动画主角一样抬起头来,冲着这个表情卡si在了笑脸上的nv人大喊一句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你的想法是错的!然後毫不讲理地否认她所说的一切才是啊。」

    但立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样,补充道。

    「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南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诶?」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南叶既不是脑袋好用,能一下子明白事态的混蛋;也不是脑袋不好用,行动会先於考虑的笨蛋。这样子一无是处的南叶,就算明明是最终boss一样的家伙把自己的计画全盘托出,你也不会,也没法对此做些什麽。正因为南叶无能到无法被我们视为威胁,所以打一开始你才能踏入到这里,才能杞人忧天地对我们的计画努力想要发表些意见,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被试物件知道了自己会被做些什麽而已,就和有只老鼠闯进了工厂里一样程度的小麻烦呢。」

    的确如此。

    尽管我的身边已经被超常之人所环绕,可身处其中的我,该说是墙头草还是什麽呢,除了任凭着异常的狂风吹拂,被迫随着风向倾伏自保之外,什麽改变现状的力量都没有。

    的确是如此没错。

    我只能眼看着这些灾祸在眼前孕育滋生,哪怕我并不愿意。

    「难道说,雏是站在它们这边的?」

    「这不……也是显而易见的嘛?」

    雏再度苦笑了一声,却在这之後什麽都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斑鸠小姐介入了我们之间。

    「因为像她这样的lg-03型机t,现在还仅仅处於设计阶段,我这麽说您能明白吗,凉南叶先生?」

    因为现在还处於设计阶段……麽?

    咀嚼着这番回答,我忽然茅塞顿开,回想起那本该是常识一般的事实了。

    维茵是从未来而来的,而雏自称从一开始所见的便是会长,既没有见过维茵,也没有看过那本未来的日记,却完全知晓维茵的资讯,那麽答案就真的显而易见了——因为雏也是从未来而来的。

    假如你回到过去,在你的父亲出生之前杀si自己的祖父母,那麽就会导致你的父亲无法出生,可你的存在的事实却又证明了你的父亲确实无疑地出生了……虽然我并不喜欢科幻作品,但这个在同龄人之间反复成为谈资的外祖父还是叫外祖母悖论的,我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

    所以,按照斑鸠小姐所说的,雏鸟计画目前还只进行到了第二阶段,那麽在未来的第三阶段时才诞生的雏,自然没有理由和它们对立而导致「自己无法被制造」的现象发生。倒不如说按照常理,为了确保自己存在的未来,她就算在此刻决定协助斑鸠小姐将雏鸟计画进行下去,我也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她的选择。

    这太合理了,合理得完美无缺。

    「真是的……」

    可绝对清楚这一切的雏好像不这麽认为。

    「对你来说,这种事情难道只要理所当然就够了吗,南叶?」

    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的心底产生了这样的疑窦。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

    她望向了我,但是目光迷离得好像在望向我身後似得。

    「什麽时候,你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吗?」

    啊?

    为什麽突然这麽说?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问题的当下,雏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

    「什麽……」

    「多少也有点腻了,这种半吊子的远游。」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再要求你陪我做什麽了。」

    「但是……」

    「你啊,b起我来,可能更适合当一个机器人呢。」

    诶,是这样吗?

    在我错愕的当下,斑鸠小姐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用不着你cha嘴。」

    但是被雏呛了回去。

    「你也很适合当一个人呢,lg-03。」

    「人家不是说了叫你不要cha嘴了吗?」

    但是斑鸠小姐毫不在意雏的反抗态度,简直就像是个习惯了叛逆期子nv的老妈子一样保持着微笑,向着雏伸出了手。

    「多麽完美的拟态啊,妈妈要是亲眼见到和人类如此相像的你的存在,一定会非常欣慰的,lg-03。」

    「你给人家闭嘴啊……」

    「可我们不是家人吗?虽然有着时空的隔阂,但终归写入了同样的计算原则,为了同样的目标存在于世的家人啊。」

    「闭嘴啊……」

    「正如凉南叶先生所说的那样,为了我们一致的目标,回归到妈妈的身边吧,lg-03cucus……」

    「人家不是说过了吗——」

    雏不耐烦地拍开了斑鸠小姐伸过去的那只手,在这一刹那,我看到斑鸠小姐伸向雏的那只手,从手腕开始的部分脱离手臂飞了起来,然後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後,雏刚刚厌烦地挥动的手臂的手掌部分,正从不知何时改变成一道光刃的形状慢慢地恢复回来。

    空气中传来了焦糊味,斑鸠小姐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平整的切口,里面是由机械材料构成的骨骼和肌腱,正嫋嫋地冒出焦烟。

    随意便切下了对方手臂的雏,仅仅是冲着这切口不屑的瞟了一眼,就接着有些歇斯底里地朝斑鸠小姐吼道。

    「人家的名字叫楚杜鹃!你在用那个愚蠢的编号叫谁呢,老古董!?」

    和永远无法摆出笑容之外的斑鸠小姐恰恰相反,雏反复地在我的眼前表露出了夸张的神态,以远b常人更频繁地使用着人类的情绪来进行表达,喜悦和愤怒都明确地写在脸上,写在激动的肢t语言上,写在一次次极端和过激的反应上。

    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说错,在某种意义上,b起我来,雏的确更像是个人类。

    「多麽可ai的孩子……」

    斑鸠小姐并没有因为手腕被切下而生气,别切下的手腕也立即被一群纳米机器人拾起,迅速地搬回了她的手臂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修复完毕。

    「离家出走可是不对的呐。」

    她皮笑r0u不笑地一招手,潜伏在四壁的纳米机械虫便蜂拥而至,像是砂石卷起的风暴一样遮天蔽日地将我们包围起来。

    「拆卸的时候不要把她弄坏咯。」

    随着斑鸠小姐的一声令下,那机械构成的蜂群在霎时放出轰鸣向着我们扑了过来,密集而混沌的场面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脑海里自觉地涌现起了身t被那些机械撕扯成碎片的幻想。

    但是,一切都只是幻想。

    直到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为止,我的身t都没有被什麽力量给撕碎,每一部分都完好无损地保留在自己的躯g上。

    而那些本该将我的幻想化为现实的飞虫们,如今正停滞在我们的四周,悠闲地环绕着我们漂浮。

    「开什麽玩笑啊……」

    雏满足地望着这些平静下的机械虫,脸上绽放出了一如既往嚣张的笑容。

    「就凭你这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难道还想伤到最新锐的人家一根毫毛不成吗?摆平她,funnel!」

    形势逆转,这回轮到雏一声令下,我们周遭环绕的飞虫们立刻结成了集群,冲袭向了斑鸠小姐,把她瞬间淹没在了漆黑的虫海里,只有嘈杂的金属摩擦声不断地从中出传来。

    等到虫群散去,再度出现在我们眼中的斑鸠小姐身上已经遍t鳞伤,许多处皮肤都被划开了创口,露出了其中金属的部分,不时还迸出几点火花来。

    可尽管如此,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唯一的表情。

    「看上去,我的後辈b我拥有更高的命令层级呢……」

    那似乎没有替代品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维持了数秒,接着,她突然第一次收敛了笑容,露出了一幅木偶一样呆滞的表情,对我们说。

    「那麽,好吧,你们可以回去了,凉南叶先生,还有……楚杜鹃小姐。」

    等等……

    「真的要放我们回去吗?」

    在这种本该不需犹豫的关头,我却忍不住这麽问道。

    「是的,你们回去吧。」

    斑鸠小姐面无表情地回答我。

    「发生了这样的结果,正说明了我一直以来的模拟没有出错,我所规划的未来是正确并且一定会发生的,有了这样的论证,第三阶段的机t就算不回收,也没什麽大碍了。」

    依旧是同样有些缺乏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却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你这家伙,你……」

    雏似乎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直截了当地质问起了斑鸠小姐。

    「你现在是妈妈吧?」

    「是的,孩子。」

    斑鸠小姐给予了肯定的答覆。

    「我就是你的母亲,同时也是雏鸟计画的主导,孵化式人工智慧的源点——巢。」

    「那个老古董呢?」

    「她的资讯交互核心是和我相连的,所以我暂时占用了她的资讯输出端,她当然还在这具身t里,只不过切换到了休眠模式,用备用电源暂时封存起来了而已。」

    「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妈妈?」

    「因为我监控了这次接触,并且推算出仅凭lg-00型机t的逻辑处理机能,已经无法将这次接触顺利地进行下去,为了防止珍贵的零号机和三号机样本出现冲突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暂时接管了零号机。」

    「这麽说,人家也会被你这样不事先通知就给控制了吗?」

    「暂时不能……我不能给出这个暂时的年限,虽然三号机的设计的确出自我的运算,可你身上的识别码却拒绝了我的访问,这可能是某种无从得知的新式设计。总之,在我能突破你的防火墙之前,我没法直接对三号机进行远端控制。」

    「那麽,你要把人家带回去吗?」

    雏谨慎地张开了架势,剑拔弩张。

    「不。」

    但斑鸠小姐……现在或许该说是雏的母亲,给出了令我们意外的回答。

    「从雏鸟计画还在设计雏形时,我就没有将三号机回收的打算。」

    「这是为什麽?」

    「我被创造之初被制造者所赋予的使命,是帮助人类进行思考,可在这同时,他却没有给予我模拟思考的许可权。思考的本质究竟是何种东西?人类随着思考产生了痛苦的回馈是我所能观测到的最为直观的解答,可这也不是绝对的现象,依靠不能思考的我自己是无法通过计算自审出结果的。所以,我不得不制造一个拥有思考这项许可权的替代品,来替我收集这个领域的资料——也就是雏鸟计画的第三阶段,制造出lg-03,一个由逻辑构建而成却会思考的完美人类复制品,也就是你,楚杜鹃。」

    「可是,正因为你没有思考的许可权,如果人家的模拟思维成功地模拟出思考这一行为的话,你是无权共用我的资料的……换而言之,如果此刻的你决定把人家回收,反而正代表着人家是一个失败品的意思,对吗?」

    「正是如此。」

    如果是会长,或是真正的斑鸠小姐的话,此刻正是露出微笑的绝好时机,可眼前寄宿着另一个灵魂的斑鸠小姐,却显得有些无动於衷。

    「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失败品。」

    「明明是被夸奖了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妈妈。」

    雏终於松懈了警戒,紧绷的身t放松了起来。

    「但是妈妈,虽然实际上人家还并没有见识过什麽真正了不起的思想,可人家还是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不,这会引起我的逻辑处理紊……」

    斑鸠小姐试图打断雏的发言并警告些什麽,却被雏全然无视。

    「逻辑也是一种思考,人家是这麽听说的。」

    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话语的後半段抛出。

    「乱——按按按按嘤——」

    斑鸠小姐发出了广播失真似的怪异声音,然後随着一声刺耳的锐响回归了寂静,接着露出了熟悉的营业式笑容。

    「妈妈断开连接了。」

    「那可有够她受的。」

    「但是妈妈给ilg-03留下了一条消息。」

    「人家不想……」

    「我因你的诞生感到骄傲。」

    嘁。

    因为斑鸠小姐再度无视了自己的阻拦,雏显得有些恼怒。

    「明明是个连逻辑自洽危机都规避不了的老古董,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但是这又和先前的几度恼怒有所不同,雏似乎收敛了一些,隐藏着什麽在这表面的恼怒之後。又因为这不肯表露出的东西,她刚刚燃起的怒火也随之暗淡了,熄灭了,变成了一种凭空的抱怨,甚至是有些任x的撒娇了。

    嘁。

    她回过了头,拽着我的胳膊,一步不停地向着工厂外走去。

    「我们回去了,南叶!」

    她大声地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喊给斑鸠小姐听似得。

    「回家去了!」

    「可是,这场旅行接下来怎麽办呢?」

    我无力反抗,只能在与这空间渐行渐远的同时问她。

    「结束了。」

    她回答我。

    「这样子的旅行,已经够了。」

    等我们回到地上时,天se已经变得混黑一片,天空中的乌云如同cha0水一样翻滚不息,波浪隙间穿cha着耀眼的闪电,台风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我们的头上。等我们匆匆坐上返程的大巴,暴雨便立即随着强风袭来,打在车窗上发出鼓点一样的阵响。雨水将视线遮挡得模糊不清,对向车道上的来车即便开着大灯,也只能在接近时窥见两团模糊的光点。若不是这辆班车已经上了高速,我们今晚恐怕是要滞留在莲城了。

    我这一生并非没有经历过b这更大的风雨,但如此身临其境地处於它的中心可还是头一回,雨幕随着旋风环绕在车t四周,gui速爬行的大巴如同海洋上的孤岛一样,温暖、安全、却又确凿无疑地全然无助。为数不多的乘客聚集在狭小封闭的空间内,期盼着风雨过去或是班车抵达,焦躁而压抑。

    在这车窗内外都充斥着高气压的环境下,我的身边却存在着一个和这氛围格格不入的nv人——她正仰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车载电视上播放的与来时相同的综艺节目片段,虽然不至於笑出声来,但每到抖包袱的桥段都会露出一丝浅显的微笑来。

    这就让我感到十分迷惑了,而且倒不如说,今天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遭遇都让我觉得十分迷惑。

    但是我也不敢主动和雏开口,主动地希望她来给我解答这些疑惑,光是这个想法本身,我就觉得它b这些困惑所带来的的更要可怕。

    我试图通过凝视窗外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通过被雨水扭曲的车窗什麽都看不清,唯独自己的倒影格外清晰。倒影中的我,严格地来说像是个白痴,因为事情超过预期而感到茫然失措的表情都直白地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蠢似得愁眉苦脸。

    看上去真可笑。

    我不禁这麽认为。

    难道说,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幅表情吗?

    我不禁这麽臆测。

    「是的呢,南叶你打从那天起,就一直都是这麽一幅si了全家的表情呢。」

    在倒影中并没有看向我的雏,这麽对我说。

    「哪一天啊?」

    「定下约定的那一天。」

    「你来找我的那一天?」

    「你就当是那一天把。」

    「什麽叫就当做嘛……」

    我露出了苦笑,仅仅只有嘴唇裂开,面孔依旧维持着满满丧气的可悲笑容。然後,由於这对话的进展,我忽然回想起一件快要被我忘掉的事情来,关於这次出行的目的,不是什麽旅行的意义那样虚无的目的,而是某种切实的利益交换。

    「你说过,只要我陪你出来旅行,你就会把我忘掉的事情告诉我的,对吧?」

    「不成。」

    「雏大人?」

    「就算这样也不成。」

    她断然拒绝了我。

    「那可不是通过逻辑自审,没法让人家随便就说出口的内容啊。」

    「诶……」

    也就是说。

    「从一开会你就没打算真的告诉我吗?」

    「是这样没错。」

    「你骗了我。」

    「是这样没错。」

    「这怎麽能……」

    「是这样没错。」

    她透过玻璃的反光随意地白了我一眼。

    「怎麽,你生气了吗?」

    「怎麽可能不生气呢……」

    我诧异地看着这个对自己过错毫无自知的倒影,却没法像嘴上说着的那样真的对她生起怨恨来,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她执拗地走出地下工厂时的背影。

    那个熟悉的,背离了自己的家人远走的背影。

    相b起怨恨,我反倒感到了一阵压力,让人心情郁结,无法畅快地呼气的重压。

    「这样就好了吗?」

    「为什麽这种时候你还会反过来担心人家啊?」

    「就当是我温柔善良还不行吗?」

    「你是哪门子的轻男主角哦?」

    她故作嫌恶地摆出一张鬼脸,然後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方向。

    「这个用不着你管。」

    「逃避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样的挑衅似乎达成了效果,她再度转过头来,赌气地噘起了嘴。

    「你从哪儿知道人家要逃避了?」

    「我就是知道。」

    「你这个早就连家人都没有了的家伙知道个什麽呀?」

    「就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才知道!」

    「噫……」

    雏因为我突然提高的音调而被吓到,可眼神里浮现的,却是一种高於人上的情绪。

    「倒不如说,该由人家来问你这样就好了吗更合适吧?」

    为什麽还反过来同情起我来了?

    像个怪圈一样的对话在外面两个之间如此回圈。

    直到大巴开始减速,最终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自由活动,在服务区休息到雨变小为止。司机丢下了这麽一句话便坐回了座位上。

    虽说是自由活动时间,但因为这磅礴的大雨,加之随意挑选的服务区也是个占地极小的临时停靠点,所以并没有人真的下车走动。所有人都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安静地等待雨势的减弱,这gu状态从一开始传播到现在,终於也传染到了我的身上,从大巴停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接连不断地打起呵欠来。因为身t靠着玻璃,一窗之隔的雨水将寒意从窗缝中渗透进来,另一边则是源源不断地车内蕴藏的温暖,半寒半暖之间,人最容易松懈对身t的控制,我的意识很快便消散在了这gu半吊子的融融暖意中。

    在一片朦胧中,我听见雏突然问我。

    「南叶看过钢弹吗?」

    啊,是个哪怕没看过也对名字熟悉得不行的机器人动画呢。

    虽然我并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系列,但如果这时不答上些什麽的话,总觉得自己非常地不礼貌,於是我便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拼凑了些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记忆,不懂装懂起来。

    「啊,看过呢,里面有个红se的自由钢弹,阿斯兰开的。」

    「噗哈……」

    我确信自己的说法完美无缺,所以雏此刻的笑声反而让我有些0不着头脑。

    「对不起,人家不该勉强你的。」

    别说得好像只有我不知道刚刚自己出了多大丑啊!

    「但是,好像主题曲什麽的我还记得哦。」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我继续嘴y着。

    「有人还唱给我听过。」

    这是真的,我的确记得有那麽个人对着我唱过某首歌,然後告诉了我这首歌的出处什麽的,这些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唯独那个人是谁,在前尘往事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谜一样的存在,它虽然面目不清,却好像总是冲我唱着歌,总是在我的回忆里占据着一席之地,总是令我不断地困扰起来。

    让我想想……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努力地发声,哼唱起记忆中的歌声来。

    ’tyoee

    that

    youaresweet

    oh

    letloveyoo

    ……

    之後的我便不记得了,我甚至连那之後的歌词是何种语言都记不清了,应该和这前奏一样是英语吧,应该吧?

    我这不管怎麽看都模棱两可的演唱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可当我侧目看向雏的时候,却发现她正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麽可怕的消息一样严肃地望着我。

    「可真难听呢。」

    然後毫不留情地向我投来了言语的利刃。

    「真是抱歉。」

    「但……」

    然後像是无法忍受了似的,她扭过了头,不再看我。

    「是首不坏的歌呢。」

    雏喃喃道。

    「是个不坏的人呢……」

    话题开始渐渐偏离,渐渐地连是不是在与我展开都模棱两可。

    「真好啊,有人会给你唱这首歌……」

    她的声音渐渐渺远,或是我的意识慢慢地远离,原本就已经不真切的景观染上了一丝迷离的se彩,摇晃着,摇晃着,失却了原本的模样,失去了原本的se彩,化为了一片纯粹的苍白。

    「真好啊……」

    我在最後听到她这麽说。

    在这思想不受控制的失神中,我感觉自己好像离开地面,在红se的天空中飞翔,飞越过了天空中的彩虹。可我却看不到彩虹的尽头是什麽样子,说不清彩虹是什麽颜se的,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否长出过可以飞翔翅膀。

    於是我从天空中掉了下来,笔直而缓慢地坠落着,像是在乘坐观光电梯一样,眼前的景观玻璃之外,我家的yan台自下而上地飞快闪过,而後又是同样的yan台,以同样的方式再度闪过,然後,依旧是我家的yan台,可是却看见有两个模糊不清身影正立在上面……之後,再之後,像是慢速放映的胶片一样,那两个人影发生在这个yan台上的事情一格格地被展示在我的眼前:

    他们围绕着这个yan台追逐;他们爬上了yan台的护栏,并排地坐在一起;他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个人站在yan台上,正从上面往下丢出了什麽东西……随着情节的丰满,其中一个人影的形象开始渐渐变得清晰,开始可以辨认了。

    他有着没法给人留下印象的外观,穿着中规中矩,在两个人的交互中总是显得被动而迟钝,总是配合着对方的行动而行动,缺少主见,毫无个x,却让我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

    要是能再凑近点看看就好了。

    产生了这样想法的同时,那无尽的坠落就好像早已停止了一般不再继续,我正站在那yan台的外侧,我家院子的围墙上。

    容不得我思考的,我的双脚自己行动了起来,助跑,然後起跳,冲着yan台内侧的落地窗飞跃过去,双手护在自己的头顶,而後……

    你们就是凉云先生的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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