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战争(1)(1/10)
我的确有和其他人提起过这事。
在和雏做下约定的当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安定地将烦恼跑到梦境中,等把自己憋出了一身臭汗,头脑混沌地从床上翻身而下时,那个不近人情的时钟居然只才走到了十二点。
哈——
深夜的凉意包裹着我的周身,出於了然,我发自空虚地一声长叹,放弃了入睡的打算。
去看看维茵那边好了。
不知怎的,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因为并非个人事务的烦恼而陷入窘迫的话,难免就希望其它相关者也陷入泥潭,心底隐隐地潜伏着这样的念头。
我披shang单,蹑手蹑脚走过二楼走廊,经过空无一人的浴厕,最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维茵的门前,淡se的木门上悬挂着一个橙se毛绒胡萝卜挂件——它在维茵住进去之前就在那里了,不知来历,也不知其意义,和我房中为什麽会有一个nvx房间一样难以理解。
笃笃。
我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
「我要进来咯?」
小声地打着招呼,甚至不确定屋里的她能否听到这招呼,我试探着旋下了门把,门没有锁,发出吱呀一声被应声打开。
啊?
这间充满着少nv香气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上的被褥整齐,找不到一丝有人曾存在的痕迹。
果然吗……
感觉有些恍然若失,但涌上来更多的却是一种奇妙的安心感:那毕竟不是如我这般的凡夫俗子,就算做出在半夜失踪这样的事来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只有我一个人为此辗转难眠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心底产生了一些清冷的想法,却意外地让我的身子变得暖和起来,睡意早已全无,充斥全身的反而是跃跃yu试想要做些什麽的冲动。
去夜游吧!
如此想到,便如此立即行动起来,我麻利地换好了衣服,只在短衫外面披了件大衣便闯出门去。
夏日的夜晚在起初的寒意褪尽之後便显露出了融融暖意,街边泛h的灯光更是将这暖意烘焙得有些发热,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自家前往学校的这段我最为熟悉的路上,扫视着街道两旁陆陆续续拉下的卷闸门,目睹着楼宇间闪烁的霓虹渐渐褪se,而後变得如纪念碑一般沉静肃穆。
我是在游荡到关闭的商场近郊时遇到她的,因为那商场的背面开着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所以在紧闭的大门前排着些许售卖夜宵的商贩,他们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摆放出折叠桌椅,用三轮车拉着简单的炉灶,支起一盏灯便烹煮起简单的吃食来。
在那远b路灯还要昏暗的灯影中,我一眼便瞥见了一个高挑的少nv身影,标志x地身着本校制服,预示着她除了是那个人之外,别无他选。
「会长这麽晚还在外面吗?」
我小心地和会长打着招呼,她扭过头瞥了我一眼,全然没有半点惊讶之情。
「南叶同学不也没有在家里做个乖宝宝吗?」
周围的餐桌上稀稀拉拉地坐着目光混沌的食客,唯独会长混迹在其中显得格外刺眼,她坐在单独的一张桌上,眼前摆着半笼三角形的大号蒸饺,桌边摊着一只棕se的皮质背包,一遝信封从里面露出几个尖角来。
然而即使是那麽不自然的存在,却竟然没有人多往这边看上一眼,他们依旧是吊着熏黑的眼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无趣的内容,寻常到令我觉得异常。
「不用那麽意外嘛,南叶同学。」
反倒是会长微笑着开慰起我来了。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言中透露的,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什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深究了。
我随手拉过一条折凳,坐在了会长的下手,眼看着她毫不见外地将刷满了腐r酱的蒸饺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一通咽下之後,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来。
纯白的信封被揭开,她以修长的手指从中ch0u出了一张有着细小字迹的信纸,用两指展开在了手中。
「这是在做什麽?」
「我们学校的通讯邮箱可并不是摆设哦。」
她头也没回地着信纸上的内容,随口答道。
「这种傻乎乎地写满了人生已经了然无趣的纸片,每个月总会有那麽一两封。」
这内容听上去可并没有你嘴上那麽轻松啊?
「会长也帮学生做心理辅导吗?」
「我才没那麽多蠢功夫呢。」
她将那信纸亮在了我眼前,以指甲划过表面,将一段写着「希望父母在我si後能把灵堂布置成舞厅一样……」的内容强调给了我看。
「会认真考虑身後之事的话,其实并没有那麽急切地寻求帮助,可以认为是自身缺乏他人的认同,作为子nv缺乏亲子间的g0u通罢了,说惨澹点是闲的也没所谓……事态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可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如果放置一段时间再去提及,反而能展现出醍醐味来。」
她的说法反复两端,摇摆不定,我也没法理解其中的意指,只是那麽听着,直到她将信收好,从包里取出第二封来。
第二个信封鼓鼓的,似乎塞满了内容,看到它的瞬间,会长的脸上闪过一个轻蔑的笑容。
「老板,来两碗羹汤。」
她冲着摊主喊道,然後打开信封,从里面ch0u出了一张面额不大的纸币扣在了桌上。
「这里面是钱吗?」
「是啊。」
她语气中全无意外地将那信封里所有的财产都一并掏出,当着我面清点起来,加上刚刚使用掉的那张,一共是一千元整。
「可是为什麽啊?」
「南叶同学,在我住的地方啊,有这麽一坛腌菜……」
她用双手b划出了一个菜罎子的轮廓给我看。
「那可是我密不外传的得意之作,咸淡适中而且松脆爽口……」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完全不得要领。
「将它的封口戳几个小孔,然後搁置在空间狭小之处,再在外面挂起两层纱布,制造出cha0sh的环境的话,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会长诡谲的冲我一笑。
「把丝袜晾晒在纱帘上,只要一天,味道就闻上去和穿过一个礼拜似的了。」
「诶?」
「不光是校内,我也有在网路上售卖哦,只要配上nv孩子穿着丝袜的图片,就能跟白来的一样卖得很好。」
这不是诈骗嘛?
不对,这到底算是什麽啊!?
我由於得知了完全异常领域的知识而张大了嘴巴,将满心的诧异都挂在了脸上,这丑陋的表情仿佛是正中会长笑点一样,引得她吱笑起来。
「你或多或少也该追逐一下cha0流才是啊。」
然後给了这般不可置否的评价。
结果到头来这还是我的失误吗?
在这个时候,摊主端上了两碗羹汤过来,那是一种用切成碎块的蔬菜,油豆腐与j鸭内脏,拌以同样是碎末装的米面和年糕同煮,再芡上番薯粉磨制的淀粉而成的糊状食物。按照现在的话来说,这应该是类似於j杂之类,底层人民由於食材入手不易而对品质折中後的产物,如今时代已经变迁,但做法依旧还是沿袭了下来。
两碗羹汤,一碗摆在了会长那边,另一碗则摆在了我的眼前。
「吃吗?」
会长一边从筷娄里掏出塑胶勺一边问我。
「嘛,算了。」
可我实际上还并没有什麽食yu,更不要说,接受来自於刚刚跟我说完糟糕话题的nvx馈赠的勇气了。
「那就对了。」
仿佛正中下怀了一样,会长满足地露出了笑脸。
而我,则决定在这时将那话题抛出。
「雏她,今天来找过我……」
「你答应她了?」
还没等我说完,会长便将那结果点了出来。
「嗯……」
「维多利加她说了让你困扰的话对吧?」
就连我没说出的,她也一并指了出来。
「对……」
「那就对了。」
再度正中下怀一般,她脸上的笑容更为恣意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外头有可av孩子的邀约,家里的那位又没有吃醋。」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到底被怎样的两个nv人夹在中间……」
我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会长,望着她准确得无法看出深意的笑容,望着她的长发如黑瀑布一样滑落在肩头,最後还是补充上了一句。
「三个。」
「当着淑nv的面说这些可真是过分啊,南叶同学。」
我既不否认会长是淑nv这一事实,也全然没觉得过分。
「可为什麽偏偏是我?」
「怎麽?」
「雏会来找我,那都是会长有意引导的吧?」
她摆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後爽快地点头承认。
「是这样呢。」
「这段时间以来,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你的手笔吧?」
「是这样呢。」
会长再度爽快地承认。
「她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是你导致的吧!?」
「嗯,是这样呢!」
两人的情绪不知为何都在这一来一往之间渐渐高涨了起来,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我,也顺势将别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疑问,一连串脱口而出:
「那为什麽偏偏要我来陪雏去旅行呢?就算我们曾经经历过一些事情,但你也知道光是维茵一个人就足够让我应付不过来了吧?让其它学生会的成员来做不行吗?让严利本来不行吗?会长自己乾脆不要把这问题给制造出来不是更好吗?」
会长终於收敛起了她的营业式笑容,抚平嘴唇,冷眼看着我。
「你需要我给你一个这麽做的理由吗?」
「没错。」
她抬起了手,撩起了一边头发,露出了底下光滑的脖颈与耳朵。
「我的确有必须这麽做的理由,可我不会把它告诉你。」
「诶,为什麽?」
「因为你不会喜欢这个理由的。」
「什……」
「相信我吧,那个答案如此令人作呕,我既没有将其说出的必要,也没有将其说出的意愿,这麽说你会明白的吧?」
「我……」
我大概明白了。
会长曾经,也是唯一明确表达过憎恨之情的东西,我还记得很清楚。
「我和雏一起出去旅行,这也是那个未来的既定事项吗?」
「是也不是,至少你还有拒绝的权力。」
「这和b迫我接受有什麽区别?」
「可在要胁你之前,我早就把选择的机会给你了呀,南叶同学?」
她打出了致命一击,然後愉快地放下了手,歪着头等候着我的回音。
会长说的没错,在这之前,我并不是不能拒绝雏的邀请,仅仅是出於我的优柔寡断和唯唯诺诺,这件事才变成了如今的确定事项。
没错,改变命运的选项一度已经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却没有察觉,或者说,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心有不甘,执拗地将那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出了口。
「为什麽偏偏是我呢?」
我不过是个不幸被卷入其中,毫无主见的没用的连男人这个称呼都配不上白痴而已。
可会长却再度展露出了笑容。
「倒不如说那样正好。」
像是跨过了语言的壁垒,直接在和我内心的想法g0u通一样,她毫不突兀地接上了我刚刚进行的胡思乱想。
「因为我们此刻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啊。」
她微笑着端起汤碗,一脸满足地饮下了一大口,然後才慢悠悠地向我竖起了一根手指。
「南叶同学,你知道什麽样的人才是一个普通人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对於我来说太过高深,我不曾想过,也不敢想像。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会长耸了耸肩。
「但我知道,如我这般令人苦恼的绝不是普通人,像维多利加那般超凡脱俗的也绝不是普通人,雏就连个自然人都不是,而严利本也和自然的标准相去甚远,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然後深x1了一口气。
「一个遇到问题不会迷茫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一个面对困难不会退缩的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找不出弱点的也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那麽,我们不妨反过来想想好了——如果一个人,既没有坚定的目标,也没有对未来的计画,立场如墙头草般摇摆不定,思想如同芦苇般随波逐流,对一切都抱有疑问却不得甚解,对什麽都保有好奇却畏首畏尾,目光短浅,得过且过。可又不至於腐坏到骨子里,也不至於毫无生活的趣味,唯一的优点是没什麽缺点,唯一的短处是没哪点长处,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的……这样的人,他会不会就是个普通人呢?」
会长凝视着我,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刚刚的那番长篇大论此刻我都不确定自己还记得多少,我的耳朵虽然确实听到了些什麽,可我的内心里却好像有层隔膜似的,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抵挡在了外面,把一些能让我做出判断的地给拒绝了,我说不清这是怎麽回事,但我身心似乎本能地在拒绝着会长的话语。
我才不是这样的呢,它偷偷地对我说。
会长在这时突然向我悄悄靠近,将jg致的面容一点点地b近过来,直到渐渐地消失在我视线的边缘,直到长发轻柔地拂过我的面颊,耳边能感受到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全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警戒着她为止。
「你刚刚在心里说了不吧,南叶同学?」
这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如电流一般从耳廓传遍全身,使我像被针蛰了一样猛然跃起,啪嗒一声将身下的折凳碰到在了地上。
在刹那之间,四周原本各自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在同一刻将目光如利箭一般s出,交汇在了处於中心的我身上。
啊啊,抱歉,抱歉……我连声地道着歉,手忙脚乱地把打翻了的折凳扶起,人群很快便对我失去了兴趣,从统一的寂静中恢复成了原本各不相g的样貌,而会长也不知在何时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悠闲地品尝着桌上的宵夜,仿佛刚刚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些话由我来说很不合适,但是南叶同学……」
会长的语气依旧温和,还带着一丝怡然自得的惬意,她挑着眉毛向我露出和善的笑脸,态度亲切得像是一个发现猎物的恶魔,而後她将右手的食指竖起,指向了某个方向。
「如果你没有胃口的话,这一碗能让我收下吗?」
哈?
会长所指的,是被放在我座位上的那碗羹汤。
「还是说你要打包带回去?」
您请便吧……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会长将本来就属於她的那份汤端走,呆滞地等到她以「你为什麽还没有走」的表情再度望向我为止。
「拒绝平庸并不是什麽平庸的本质,南叶同学。」
她仅仅是瞄了我一眼,便沉浸在了进食之中,只在嘴巴有空的时候向我丢下了两句话。
「相信我吧,普通绝不是一件坏事。」
她如此说着。
「相信我吧。」
这一晚就在会长劝诱一般的话语中结束了,我失去了夜游的兴致回到家中,维茵并没有在我消磨了一些时间後回来,我忧虑着接下来的境遇,躺在床上没头没脑地睡去。
然而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我和雏坐上了前往最近的大都市的客车,两人并排坐在左边中间排,她靠着窗,我紧挨着过道。
虽互不相识,但车上的乘客们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默契,打从发车开始就一个个都低头注视着手机,除却车载影像播放着的无聊综艺之外,车厢内便只剩下引擎还在隆隆转动发出声音来,混杂在浑浊的空气中使人昏昏yu睡。
我试图看看车外的风景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因为没有靠在窗边,而只能从雏和前排座位的空隙中窥见一点不清不楚的se彩。天se晴朗,江水似乎清澈,山峦又似乎青翠,农田与村庄间能看见零星停放的汽车,偶尔还有些行人快速地从眼前掠过,在有限的视域里显得格外的不真切,凝视久了,还觉得有些头晕。
而雏似乎没有我的这些烦恼,她从头到尾都看着车内播放的过气综艺节目,咯咯吱吱地笑个不停,让人不禁怀疑起无聊这个判断是否真实了。可那的确是去年便早已在这同一班车上播放过的节目,其中的每一个桥段我都还记得。而那些参演的明星嘉宾中,某人还没有引发在他人婚礼上的sao动,另一人x1毒的秘密也尚未被人发现,如今声名狼藉的两人此刻还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平生了一gu时空错乱的即视感。
但即使是第一次观看也让我提不起劲的这档枯燥节目,居然能让坐在我身边的这个机器人笑得停不下来,怎麽想都太不正常了。
「这个有意思吗?」
我忍不住这样问道。
「超蠢的啊。」
她一边忍笑,一边回答。
「人怎麽可以笨蛋成这个样子啊?」
「啊?」
我一下子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也不知道她所谓的「笨蛋成这个样子」是什麽样子,0不着头脑地继续追问。
「说什麽呢?」
「这些人啊……」
她指向了车载电视,画面中正有个大个子网红以扭曲的表情赤脚通过一块塑胶按摩垫。
「那些人啊……」
她又指了指周遭一圈的座位,他们一部分人已经沉沉睡去,另一部分也专注於手中,并没有理会我们。
「这些人啊……」
她最後以双手指了指我们两个自己。
「真是笨蛋到不行。」
我越发无法理解她在说些什麽了。
或许这是以一个人工智慧的角度分析才能明白的论点,於是,我完全没有用脑子仔细思考过,便向雏问出了这趟行程中最为愚蠢的问题。
「这是哪个雏大人的观点?」
这一回,她没有向我翻白眼,而是真挚地以一种嫌弃的目光鄙视着我。
「难道这还有哪一个人家吗?」
直到这样被反呛了一句,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名副其实是个傻瓜。
——这一次,要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完成旅行。
她明明这麽说过的。
她早在一开始就和我这麽说了,我却毫无自觉,完全没有将其记在心上,把这话当玩笑一样对待了。
「对不起……」
先於思考的,我本能地向雏道起歉来。
结果却换来了雏更为鄙夷的眼神。
「为什麽要道歉呢?」
她质问我。
「因为……啊!」
後知後觉的我惊叫起来。
我要道歉的理由——因为忘掉了雏想把自己当普通人看的初衷……如果把这个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在「没有把雏当普通人来看」的路上刹不住车地一错再错了嘛。
我果然是个白痴,这样简单的事情,却要在反复触及她的逆鳞之後才能明白。
「因为小的说了不看气氛的奇怪的话,g扰了雏大人游玩的心情,请容许小的向雏打扰谢罪,请雏大人看在小的跟随那麽久的份上,宽恕小的一命。」
於是,向她弯下了腰,按照从各种古装电视剧里七拼八凑的台词,绕开了真实的原因,像个下人一样毕恭毕敬地请求起原谅来。
毫不遮掩自己感情的雏,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不可思议:刚刚还不断紧凑在一起的眉毛依旧是怒火中烧的模样,可挑起来的眼角却一点点地垂了下来,鼻翼依旧能见到因反感而堆积出的刻痕,崛起的嘴唇又渐渐平复,一gu徘徊在喜怒之间模棱两可的怪异模样。
「哈……」
她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堆积的情绪在这次深呼x1後一并消失不见,又变回了一张不耐烦的扑克脸。
「人家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雏大发慈悲地宽恕了我,而後抛出如同陷阱一般的要价。
「但是作为补偿,之後,在今天里,你必须答应人家的一个要求,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可早已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我,也只能y着头皮踩进她的圈套里的。
「之後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的眉毛一挑,眼珠子軲辘转到了靠窗的那一边,不再回头看我,似是而非地发出了一声讪笑。
「你刚刚说了做什麽都可以,对吧?」
一gu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莲城是长江中下游平原里第二大的城市,虽然毕竟和上海那种大都市有些差距,但也绝不能算得上落後。不论是金融、生产还是教育都不输一筹,只在国际影响力上略差一分,近几年来,也一直有将其提拔为直辖市的呼声。可实在难以想像,在这样的城市边上,距离此地两小时的路程中,居然有如同我家乡那样不堪的地方。
与我那老家可笑的打肿脸充胖子不同,莲城是货真价实的大城市。光是从富丽堂皇的车站中走出,迎面而来的便是遮天蔽日的高楼,汹涌的车流停滞在六道宽的马路上,从天上到地面都是一副寸土不让的气势。
我本以为雏到莲城来,是为了观赏此地着名的人造湖景区,或是参观那几个有名的历史遗迹,就算是按照她的兴趣,本地也并没有举行什麽漫展,按说也不会发生什麽预料之外的状况。
可作为仅仅只度过了十八年光y的人类的我,在面对远非自己可以类b的对手时,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雏在下车之後便带我坐上了市内拥挤的公交线路,在我连道路两边有什麽都没记住的当下,转了两趟车之後,我们就已经站在了一座商场的底下。这是由数栋高楼毗邻而成的一个商业区划,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雏却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行在其中,乘坐着商场角落的电梯前往地下,最终来到一间处於地铁站附近的游戏中心。
一间……游戏中心?
光是站在门外望着里面游戏机台与抓娃娃机闪烁的灯光,耳中满是里面传出的哔哔啵啵的电子音,那在车上便产生的不祥预感就变得更为强烈了。
「你说过什麽都会做的吧,南叶学长?」
雏一脸坏笑地,宣布着清算是时候已经到了,她瞥了一眼游戏中心门口的告示板,让我也注意到了其上的内容,上面是用银河作为背景,画了复数台机器人于其中的一则通告,长长的内容顶端用醒目的金属字t标志着:
——最强驾驶员决定战,一轮游杯zaku-exvs3双人挑战赛。
「这……这是什麽啊?」
我小心翼翼地指着那个完全不认识的英文标题询问雏,却在回头的刹那,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两颗大大的五角星。
「就是那个啦!」
欢呼着不知所谓的内容,她一把把我拖进了游戏中心里。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四人游玩,用第三人称视角c纵着角se对战,以击破对手为目的的街机游戏。只是可以选用的角se似乎都是从某个机器人动画系列里选出的人气机t,所以对战也是光线与导弹齐飞,偶尔还能看见光剑碰撞,光是站在一边旁观,也是挺让人跃跃yu试的。
而且正如我所感受的那样,这家游戏中心数量并不多的机台後面,已经排起了长龙,看来是相当地受欢迎。除此之外,唯独放在一角的四台机器空着,那大概便是用来举行那个什麽b赛的吧?
按说只是头一次来的雏,驾轻就熟地拉着我来到前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工作证一样的卡片交给店员,店员便微笑着将两张磁卡递交了回来,磁卡上面似乎印刷着一串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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