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2)

    见她沉默,晏温心底那股燥郁又忍不住往上涌,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原不想对她用强的,奈何她总是能轻易牵动他心底暴虐的占有欲。外面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响得人心烦。晏温眉骨下压,眼神缓缓变得直白而不加掩饰,眸光久抓着她不放,眼底逐渐没了耐心。仿佛过去了许久,也仿佛只是一瞬,正当?晏温碾了碾指尖,嗤笑一声打算上前的时候,院门外传来秋容开门的声音。晏温脚步猛地顿在原地,手背上青筋隐现。他将舌尖重重压进齿尖里,面上偏执的戾气缓缓褪去。盯着她有些怯懦的样?子看了良久,晏温像是忽然泄气了一般,眼底神情慢慢变得寡淡,身?子也懒懒松了下来。“娇娇,只要你离开淮安,孤不会再强迫你同孤回宫,孤——”他低头拨了下腕上的手串,自嘲一笑,嗓音发沉发哑,“什么都依你。”沈若怜闻言抬头,模糊不清地看着他,“为何你总想让我离开淮安?”晏温语气淡淡的,“淮安城如今河水暴涨,恐不安全。”见她要张口拒绝,他又道?:“即便?你跟孤置气不愿随孤走,但你必须离开淮安城。”事实上,淮安城的情况如今已经有些许不容乐观。这几日他给足了她时间和耐心,原本今日打算她若再不答应同自己走,就在三?日后?一杯迷药将她迷晕带回京。但她方才说他将她锁起来时那语气和惧怕的神情,让他再难做出那样?伤害她的事情来。为了让她不再抵触,他只能选择放手送她离开,如今只要她愿意走,只要她安全,什么都不重要了。沈若怜心脏猛地一抽,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三?日后?。”晏温停了停,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不愿再看她,哑声道?:“三?日后?是孤当?年带你回京的日子,你陪孤去一个地方,孤就送你离开。”说完,晏温好似不愿再在这房中停留一刻,转身?便?朝门边走去。“皇兄。”沈若怜掐了掐掌心,忽然出声叫住他。晏温站在门边,背对着她停下步子,“何事。”沈若怜垂眸犹豫片刻,小?声问他,“那日簪子刺伤的地方……好了么?”小?姑娘的声音很小?,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软软的嗓音夹杂在雨声里几乎要听?不清楚。她说完后?,果然没见晏温回话,她以为他没听?到?,便?不打算再说第二遍了。岂料她还未再开口说句“没事”,男人猛地转身?疾步朝她走过来,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扣着她的后?脑狠狠吻在了她的唇上。男人的吻带着一些潮湿和温冷,他的双唇有些克制的轻轻颤抖,吻在她的唇上。只过了片刻,他微喘着离开她,眼底盛着笑意道?:“好姑娘。”他将她松开,退了一步,“只是今后?别再关心皇兄了,皇兄怕舍不得送你走。”说完,他极其温柔地在她头顶摸了摸,径直转身?,头也未回地离开了。晏温走后?,秋容端着碗药进了房间,就见沈若怜一脸怔愣地坐在床上,嘴唇莹润透红,面色却有些苍白。她以为太子又欺负她了,忍不住恼道?:“公主眼睛何时能好?我们还是快点?儿?逃吧。”过了会儿?,沈若怜才像是回过神了一般,看向她摇了摇头,“我们不用逃了。”秋容不解,“怎么了?”沈若怜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没有一丝愉悦的笑意,“他同意放我们离开了。”沈若怜的眼睛在两日后?已经彻底恢复了,腿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第二日晚间的时候,她和秋容将能打包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只等着后?日晏温送她们离开。她站在门口的位置,视线一一扫过房间中的一切,心里忽然莫名地生出些许犹豫不决来。秋容看到?她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公主别想那么多了,如今你好不容易有摆脱太子殿下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再说淮安城的一切自有太子和裴大人坐镇,不会有事的。”沈若怜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眼底逐渐蔓延开一抹洒脱的笑意。她“嗯”了一声,压重语气道?:“我们就能离开他了。”第三?日晚上的时候,李福安驾了马车来接沈若怜。

    今日天气难得放晴了一日,夜晚的风有些凉,空气中泅染着潮湿的水雾,马车的车轮压过青石板路上的一片片小?水洼,水渍溅起的声音回荡在沈若怜家门前的巷道?内。沈若怜进到?马车里的时候,发现晏温没来,她张了张嘴想问,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问。马车行了半刻钟后?停了下来,李福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公主,到?了。”沈若怜没急着下车,先是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忽的一愣。马车停靠的位置是在揽月阁的正前方,眼前的揽月阁中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盏,飘着白色帷幔,沿着揽月阁的每一层房檐都燃起了灯笼,映着天上的繁星,流光溢彩一般,美若仙境。李福安见她半晌没出来,再次出声提醒道?:“公主,到?了,殿下就在这揽月阁中等您呢,您——”沈若怜闻言回过神,起身?下了马车,对李福安甜甜的笑了一下,道?了声谢,站在揽月阁前仰头看了看,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朝揽月阁中走去。沈若怜曾经和?孙季明还有小桃子她们一起来过揽月阁, 只是这次来到这,却和?曾经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同。揽月阁的台阶又窄又陡,但?晏温沿着楼梯, 在墙边位置放了一排小小的灯盏, 一路顺着楼梯盘旋而上。盈盈暖光在木质台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暖黄色光圈, 随着夜晚潮湿的风微微闪烁晃动着,使?得整个揽月阁都?散发出一种温馨而旖旎的氛围。沈若怜不自觉捏紧裙摆,抬头向上看?去,却并未发现晏温的身影。她停了?停, 一手提高裙摆, 一手扶着楼梯扶手, 继续缓缓向上走?去。二楼的位置没人, 她又继续攀爬。随着楼层渐高,外面的月色照进来, 楼梯间就越明亮, 地下的灯盏也就逐渐没了?存在感。揽月阁的楼梯窄小,每一层的房间也不算大?,但?房间外围的露台却修建的异常宽阔。沿着三楼的楼梯上来, 沈若怜一眼就在外面的露台上看?到了?晏温的身影。白色纱幔轻垂在露台的四周,随风缓缓飘飞着, 沿着栏杆底部围了?一圈矮小的蜡烛, 栏杆前摆了?一张小桌和?两张软椅,桌上有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酒。沈若怜看?过去的时候, 晏温正给一旁的花瓶里插进去一丛桂花, 甜腻的香味随风萦到了?她鼻尖。听到动静,男人撩眼, 看?向她时,眉眼间仿佛落入了?星河一般,泛着细碎的光。男人身上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外袍,松散的墨发流泻在肩头,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流露出些许不染纤尘的骄矜清冷。他手中还捏着桂花褐色的枝杆,微风拂过,细碎的黄色小点?儿洒落在玉脂似的手上,冷白色的肌肤下,能清晰地看?见他手背的脉络和?青筋。见她过来,他放下花瓶,黄色的小花随风飘走?。晏温眼底漾开笑意,款步走?到她面前,方才那只落了?桂花的手朝她伸来,就那般顺其自然地牵握住了?她的小手。男人的掌心宽大?,沾着冷气的长指缓慢卡开她的指缝,直至掌心相贴,十指严丝合缝地交扣。冰冷的肌理与她的熨热相触,晏温垂眸看?向两人交叠的手腕,覆着薄茧的拇指,在她虎口?处紧绷的皮肤上轻轻打着圈,带起一阵细小的酥痒。桂花的甜腻更加浓烈。沈若怜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牵得更紧,掌心紧贴着,她听见男人带着沙哑的笑意,同她道:“总觉得娇娇长大?了?些,怎的手还是同从前一样,又软又小。”沈若怜垂眸,半晌,略显忐忑地小声?道:“你——”她后面的话卡在唇间,怎么也说不出来,面上渐渐有了?几分羞赧的潮红。晏温轻笑一声?,牵着她到软椅上坐下,“孤今夜不会强迫要你,就陪孤说说话,可好?”沈若怜面上的潮红更甚,她不自然地松开他的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喂进嘴里,眼神左右瞟了?瞟,才低低“嗯”了?一声?。晏温也在她身旁坐定,倒了?杯酒给她。夜里的风有些凉,他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转回头,身子懒懒向后靠去,同她一起看?向远处。月亮隐进厚重的云层里,繁星布满在墨蓝色夜空,整个县城静悄悄的,白日里清晰可见的房屋楼宇都?变得影影绰绰。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两旁的纱幔不时飘舞着,桂花的香味裹着男人身上冷冽潮湿的气味,一阵阵在空气中浮动。沈若怜忽然觉得两人之?间,有种久违的静谧与平和?。“十年前的今日,你刚跟孤回到东宫。”晏温喉结滚了?滚,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重新侧头看?向她:“那时候你又瘦又小,到了?东宫的时候,一双眼睛到处乱转,全是拘谨和?怯懦,紧抓着孤的袖子不肯放,当夜还是孤守在床畔陪了?你一宿。”沈若怜好似也想起了?那一日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小时候听人说,宫里的东西都?是黄金做的,连地上都?铺的是金子,结果?我?发现,那人骗了?我?。”沈若怜手指悄悄摸了?摸虎口?,那里被他方才摸过的地方还隐隐有烧灼感。“当时没想过,你当真会收养我?,跟你回去的时候,只想着你能给我?一口?饭吃就行了?。”“那时候你不怕孤么?”晏温眼底盛着笑意,看?向夜空的眼神有些悠远,似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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