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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缘无故的，她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女王的话——幼崽的记忆力能维持三到十年。

    她开始自欺欺人的想——假如我从前能活到八十岁，十年就是八分之一，而我现在能活到四百岁（滚！），十年不过四十分之一，换算成从前……才不过一年呀！（什么逻辑？不是两年吗？你数学及格过吗？）

    外婆渐渐认不得所有人，因为多年的疏远，何安瑶也并没有太大的失落，直到有一天，外婆在下午四点多时突然关了电视机，急匆匆换鞋要出门。

    那时候外公还没有退休，记忆中，外婆与她形影不离，她是小区门口的小卖部的“贵宾”，向来指什么买什么，街坊邻里都知道何小公主的名号。

    老太太刚放下手里给叶瑶挖的地瓜，就看见平日冷淡的外孙女呜哇一声哭出来，一个猛子栽进自己的怀里哭得只抽，急忙拍着她脑袋嗔道：“哦哟！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哦，羞不羞？”

    外婆重男轻女吗？没有，可是何小公主特别不习惯和襁褓里的小鬼分享外婆的疼爱，在弟弟四岁那年，外婆第一次对争吵中的姐弟俩说：“姐姐要着让弟弟哦。”

    直到那一刻，何安瑶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外婆不再认识她，她再也换不回折磨外婆十多年的故意疏离。

    何安瑶想着，脸上渐渐恢复了神采，十年……

    外婆口齿模糊的念叨：“四点了，瑶瑶放学了，我去幼儿班接宝宝。”

    她可不想拿这张沧桑的面容，去跟蛋蛋说，“我是瑶瑶，你小时候是吃我口水占过的肉肉长大的。”

    有了外婆的照顾，何安瑶终于不得不按时按点吃饭睡觉洗脸梳头了，可心情依旧缓不过来。

    何安瑶小时候是外婆带的，舅舅结婚晚，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说宠上天也不为过。

    何安瑶很烦躁，起身拉着她问要干什么。

    那年何安瑶十一岁，她已经记不得当时有多伤心了，在那以后，她就把外婆“让给了”弟弟。

    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在某一天早上照铜镜的时候，何安瑶发现，镜子里这张十五岁的脸，看着就跟原本二十五岁宿醉后一样憔悴。

    于是，毛胖它们就看见主人光着脚丫子，撒奔从房里跑出门，从老巫医那儿不知抱

    不亲不疏的距离，直到大学毕业后，外婆的了老年痴呆，妈妈把她接回家里，跟舅舅轮流照顾。

    蛋蛋搞不好就恼羞成怒了……

    可后来，晚婚的舅舅有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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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没有变，依旧对她嘘寒问暖，只是何安瑶不再跟她要零食吃，老太太也有过落寞的神色，但她什么也没说。

    最多十年，这才想到，她并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蛋蛋了，白巫平均寿命两百岁，以她十五岁的身体，十年根本不代表一生，但如果她继续这样憔悴下去，很可能三年都熬不过，况且……

    外婆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已经渐渐陌生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让她知道，被自己心肝宝贝捧在掌心的孩子离开自己，忘记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