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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晋不动声色地瞟了眼窗下：早早睡了？那外面那个听墙角的是谁？他心中暗叹，这个越王还真是一分一秒也不放松对他家小夫子的看护，不，这已经不止是看护了吧……

    “那孩子跟我赌气呢，早早就睡了，没事的。”

    “好是好，不过你不担心你家小棠又来搅局吗？看得出来，他很不待见我们俩叙旧。”

    是夜，洛平披衣来到方晋房前，叩响房门。

    “那你呢？”

    他说，他这一生最痛快的事，便是在城郊的一家酒肆中赊了老板那么多酒钱。

    “我么……”洛平唇角漾起一个莫测的笑意，“我就专心清剿越州的官场吧。小棠要在这片土地上培植自己的第一批势力，我要让他可以大胆施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时的满朝文武看见方太尉手执酒盏，在真央殿前敬雪三杯。

    方晋开门相迎：“本以为你明日才会来找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方晋不由叹息。世上总没有完人，洛平不是，越王不是，他自己亦不是。

    落花铺满了那只药碗的碗底，浸着残留的药液，苦涩又柔软。

    这一赊，就赊了大半辈子。

    洛平苦笑：“药里加了凝神的草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反而睡不着。见你房里也还亮着灯，就想找你聊聊。”

    “……”方晋皱眉，“王爷，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欲为君者，不可被私情所绊。”

    两人政见相悖，时常对薄于朝堂，而宣帝从不劝阻，也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越州大小官员五百余人，你要凭一己之力摆平吗？”

    “我知道。”周棠说，“我知道这是错误的答案，但是对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了，一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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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那么夸张，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他的看法还不成熟，你多让着他一点，以后再慢慢矫正。”

    这便是后来的一代名臣与承宣帝之间的首次会面，史书中记载为“亭中对”。当然，流传于世的版本与当时真正的内容完全不同，但有一点算是说对了。

    “有何不可？”洛平挑眉，“除却几个党派之首，剩

    越王以师礼相待，方晋落宿了王府。

    他们争执了那么多年，争出了大承的太平盛世，直到那一年的大雪之后。

    “是的，你教出的学生，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还是头一回被人剥削得这么惨，就差没签卖身契了。”

    有友如斯，此生足矣。

    洛平拢了拢衣裳：“仲离，既然你来了，我心里的担子也可以卸掉不少，今后清剿山匪的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我相信小棠会认真听取你的谏言的。”

    “你肯留下，看来小棠的答案已经说服你了。”洛平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个越王，哪里还有孩子的模样？分明已经是个乖张狡猾的小狐狸了！

    “……”方晋一时无语。

    他觉得，洛平可以说是最了解周棠的人，也可以说是最不了解他的人了。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到他的全貌——

    洛丞相和方太尉之间的嫌隙就是从这次的对答开始埋下了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