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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晋一边叹着自己是东郭先生，一边闪身消失在了王府后门。

    方晋轻敲扇柄：“啧，你这小子，跟谁学得这么奸诈狡猾。”

    周棠挑眉：“你说呢？”

    方晋调侃道：“王爷，这几年你对我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差了，好歹我是你师父，你这样过河拆桥，就不担心我回秣城另投明主？”

    “一定是慕权兄教的！”

    “他对我的殷切期待么……”那个人，只是把对越王的期待分了一点点给我吧。

    屋瓦上的雨水连成线滴落下来，青石板被哗啦啦的流水洗得光滑如镜，角落里生着一层深绿的青苔。

    刚走到前院，看见一个背影颇眼熟的男子，从洛平的房里出来，看样子是要离去。周棠尚未想起来这人是谁，又看见自家小夫子急急忙忙走到那人身边，撑了一把伞给那人。

    周棠几乎要克制不住冲出去的时候，那人终于走了。

    自开春以来，越州的雨就没停过。

    仆从这一喊，把洛平惊动了过来，周棠打发仆从走开，绷着脸正要说话，却被洛平抢了先：“王爷，你出来怎么不打把伞？”

    周棠送走了方晋，便要出门去找洛平。

    “哼，你要走就走，我保证不拦你。”青年的声线低沉，眉目流转间，带着看透了他的自信，“只要你舍得自己千辛万苦建立的基业，舍得我许给你的似锦前程，还有小夫子对你的殷切期待。”

    说着洛平赶忙把他拉到廊下避雨，手掌拂过他**的衣襟，蹙起了眉头：“潮成这样，快去换件衣服，当心着凉了

    那人先是推拒了两下，拗不过洛平，只得接过油纸伞。大概是说了什么客气的话，洛平笑着摆摆手。

    只见那人居然凑过去附耳对洛平说着什么，而洛平听了两句后居然喷笑了出来，脸上也浮上一层薄红。

    “……从后门出去，别让人注意到你这个土匪头子进我家，慢走不送。”

    这一探他就更不舒坦了。

    到了门口，眼看那人就要道别了，周棠在心里催促着“赶紧走吧别磨磨蹭蹭的”，然后从照壁后面探了个头出来。

    周棠捻灭了灯火，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始赶人：“每次你过来都要折腾我一整夜，害我都没办法跟小夫子一起吃早饭了，你快走快走吧，事情就这么定了，别来烦我了。”

    周棠说得对，从南山匪刚刚成型，到现在成为可与红巾寨匹敌的越州第二大匪寨，这三年来他付出得太多、谋划得太多，这时候要他放下，的确是不舍得。而且……

    这会儿的雨下得小了点，深吸一口气，凉凉的湿意沁入心脾，看着头上愁云惨雾的天空，方晋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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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棠一愣，突然就没心思去想那人是谁了，眼里只剩下洛平嘴角温和的笑意，还有对那人的体贴照顾。

    连日来的阴沉天气，让人的情绪也随之郁结起来。

    他恨恨瞪着那人出府，旁边冒出个仆从问道：“咦？王爷您躲在这儿看啥呢？”

    两人共用一把伞，一路走一路闲闲地说话，周棠在自己府里像做贼一样远远跟在后面。

    不过，仅仅这一点点，也足够挽留我了。

    宣统廿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