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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焉蓦地悟出他的意思,一惊之下连连摇头:"不是医书,大夫您用不着的......"
他良久才说:"你这并不是伤筋动骨,非一般跌打膏药可治,还需另配才好。但也不易痊愈。"
【南柯巷】·
抄誊之人写得一手极劲练的正楷。疏放不失精密,洒脱不失浑厚,叫人免不得喝一声采。
"......是我右手写的
这话题来得突兀。谢皖回有些诧异,睨了他一眼:"问这何用?"
陈焉登时一怔,没了主意。
归溪八里的老佟头家倒是有间书坊。谢皖回却没提这个,只先问他:"你那些什么书,我看得么?"
那些书,他当真用不上。
陈焉的嘴唇微微一张,话终究没有出口。
陈焉缄默更久,沉声咬定:"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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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书,谢皖回又怎会用得上。
谢皖回一声冷笑。若眼神当真可以剥皮削肉,只怕此时自己早已体无完肤。陈焉知他是个聪明人,又通晓歧黄之术,这样低劣的谎话如何瞒得过。唯有低头不语。
"我又不只看医书!"不耐烦地甩了陈焉一记冷眼,谢皖回倏地把他的衣服拉拢回去,在他红着脸手忙脚乱系衣带的时候,丢下吓他一跳的结论来,"我用不用得着,瞧过便知--"
谢皖回居然看得有点出神,反覆看了数页,犹不离眼,喃喃问道:"这是谁的字?"
"......我住处恰好有些用不上的旧书,搁着也是白白可惜了里头的文章,不如,让喜欢它的人取了更好。"陈焉低声回答。
"疼不疼?"连日阴雨的潮湿天气,这伤想必极痛。
却还真不是寻常人看得的。谢皖回迟疑地瞥了一下身后的男人,陈焉垂目不语,似乎刻意藏了情绪。他心下困惑,手指继而翻到书内誊写的部分,定睛细看,但见字迹干净工整,笔锋隽秀有力,走笔挥墨,颇有几分潇洒意气。
谢皖回愣着,将第十本也取过来,翻开靛蓝的封皮,余下尚有七、八本,相同颜色,整整齐齐收在一个方匣子里,井然有序。陈焉默然立在一侧,欲言又止,眼神中有少许难堪。
--皆是兵书。
谢皖回不过失口一问,也未急于求解,只逐个欣赏那字,一页页翻至最后,在末尾之处看见一款题字:陈焉,誊于泗州刑衡。
陈焉见他神情凝重,别人尚还罢了,如今是郎中亲口告知,料定自己的手果然废了,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窟窿般,一时心灰意冷。他黯然望着屋外一方四角青天半晌,乌压压的颜色愈发堵在喉头,又涩又硬,不愿再提。他勉强打起一分精神,缓缓转了个毫不相干的话头:"大夫,您可知......这附近有否收购旧书的店家?"
屋内寂静。陈焉的上衣仍在肩下晾着,胸膛半袒。谢皖回颦着眉,垂目凝视,只见肌肉纹理密实,匀称精悍,裹着成年男子浑然刚劲的骨架,色泽干净好看。他微微喘息时,轮廓的起伏几乎都捎着一丝硬气,如剑拔弩张,极有力度。唯一的缺憾是零零星星的细小疤痕,皆为锐器所致,新旧不一。绝非只是一次寻常的悍匪劫杀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