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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跟周渠好了才多久，中途分开三个月，满打满算一个月都不到。虽然他俩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单方面的意愿。但他后悔了，他想赎罪，他希望周渠能给他这个机会，让自己陪着他，照顾他。哪怕打他一巴掌，都不用再给一颗甜枣，给一点点甜味就好。

    没人听见。

    周渠停在陈晓旭身前，能看见他手机桌面全是关于无抽搐电休克治疗的资料和记录。他伸手点了点陈晓旭头发，陈晓旭才惊觉似的抬起头。

    “周渠……我想你原谅我的……但不是你把一切都忘了……我不想你把一切忘了，然后再原谅任何人，那样对你不公平……我想要……”

    半晌他抱着头蹲下。走廊空旷又安静，他压抑的呜咽声在长廊里回荡，回声转了又转。

    陈晓旭愣了愣，猛得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周渠。冷淡的表情，极薄的嘴唇还有一点带着拒绝的疏离。他意识到短短一星期周渠就变了挺多。但其实本质上没变，周渠本来就这样，是他把周渠搓圆捏扁，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而现在他又恢复成原样罢了。

    他只想要一个普通的情人。

    “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我知道。”

    “周渠……我们别做这个！这个……我看网上说副作用很多，还会短暂性失忆。半年的记忆都受影响……刘医生说大多数人很快就能想起来，但是我看网上也有人好几年才恢复记忆。这太严重了，我们别做。”

    “啊！你出来了……白医生跟你说没有……要让你做……”

    那根高度紧绷的神经被周渠简短一句话彻底拉扯断裂。

    于是陈晓旭再也说不出话，他只是悲伤地盯住周渠。周渠并不看他，低着脑袋好像感知不到他的情绪。

    他笑了笑，又补充一句：“可能你下次来，我都不认识你了。”

    陈晓旭知道自己肯定又哭了，太没面子了，太尴尬了。

    陈晓旭嘴巴哆嗦着，上牙下牙控制不住打在一起，咯咯作响。

    刘医生跟陈晓旭科普了挺久，大概就是说这个手术安全又可靠，技术很成熟。陈晓旭半懂不懂点点头，等他走了之后就低着头疯狂在网上查资料。疼不疼，难不难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别哭了，挺好的。”周渠终于抬起头，甚至勾起嘴巴笑了笑，“我把这些事都忘了，可能就不恨你了。”

    他看得太过入迷，恨不得把搜索引擎里所有的文献都逐字读完。周渠从诊室走出来他都没发现。

    可他又想起那些天被关在公寓里讨好自己的周渠，在墙上划记号的周渠，拿剔骨刀指着自己的周渠。

    “陈晓旭。”周渠打断他。他攥住陈晓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挪开，“我太累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折腾不动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照顾我。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以后真的不用再来了。我会自己把费用全部缴掉，你垫的部分我会还给你。”

    那不是周渠，他不想那样，不想要那样的周渠。

    他太憋屈了，太难受了。他没资格委屈，却控制不住觉得自己委屈。

    “如果真的有概率找不回记忆……”周渠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可能……我会挺乐意成为那0.0001％的。”

    他抬手握了握周渠的肩膀，感受到周渠的身体立刻变得紧绷：“为什么？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就算记忆无法恢复的概率是0.0001％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这可是半年的记忆……我们……你会忘了我们……”

    可周渠的病情恢复得越好，对自己的态度就越是冷漠，他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要跟着，周渠也不赶走他，只是平静地瞥他一眼，或者客气地跟他说谢谢。

    周渠安静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我知道，但我已经答应白医生了，我会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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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渠想忘记这半年的记忆，他能理解。是个正常人都能理解，甚至都要举双手赞成。

    他怎么能同意，怎么能甘心。他恨不得让周渠现在就立刻出院。恨不得把周渠绑到自己身边哪也去不了。

    他做错了，他只想要平凡的周渠，正常的周渠。不要讨好他，也不要对他冷漠。

    现在倒好，更加简单粗暴，周渠直接要把这一切忘掉了事。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频繁地掉眼泪。

    或者一点点反应就好，至少别不理他。

    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男孩哪里一样。

    这个笑容尤为残忍，陈晓旭脚步像灌了铅。他眼睁睁看着周渠转身离开。背影坚毅又决绝。

    他看见周渠的那一刻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周渠很少能主动找他说话。

    可他真的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