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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坐龙椅之上的淳祐帝容了他二人说了这许久不甚紧要的话，略有些不满：“沈卿有何事不妨直说，莫要在朕面前弯弯绕绕。”

    沈逸又笑：“话是这般说的没错，可不知棠大人那句话是自何而起？”

    可凡事偏偏有例外——

    沈逸所奏之事与棠辞截然相反，且还在御前与一旁的棠辞话起了家常。

    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冷意随着沈逸的话自脊背一路攀爬至脑髓，棠辞嘴角险些绷不住笑，强自笑道：“怎会不顺耳？柔珂郡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晟王是陛下的弟弟，豫王也是陛下如血亲的弟弟，称一声‘王叔’莫非僭越逾矩了？”

    棠辞闻言，背上的冷汗自内向外细细密密地渗出一层，面上却平静如常，微微笑道：“原来那夜沈大人也在，怎地不并桌聚聚？”

    “是，陛下。”沈逸看向棠辞，玩味地笑道，“那夜臣凑巧在街边一处摊子品食元宵，邻桌便是棠大人与柔珂郡主。臣并非有意偷听，可长了耳朵哪能透不进一缕风？棠大人口口声声的‘晟王叔晟王叔’，听着竟比柔珂郡主的还顺耳些——”

    皇帝捻须点点头，心情看着好了些，又笑问她作何成日里或往衙署值事或入宫奏对甚少与郡主相聚，待过些日子，良辰吉日前碍于礼节可见不得多少面了。棠辞恭谨回道陛下有忧愁尚未排解，臣岂可安于享乐，皇帝朗声大笑，一扫连日来的满脸阴沉。

    旨意一经颁发，天下儒士清流无不口诛笔伐，怒斥皇帝此举非仁君所为。皇帝位居九重，再如何心胸宽广从谏如流，又怎耐得住千夫所指史册恶名，当即下令刑部严加整肃民风士气，不过两三日已有数十位德高望重颇有声誉的文人墨客被投入刑部“鬼见愁”里劳筋骨苦心志去了。

    朝野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纵是起初有几个想为晟王求情的当下也识趣地作壁上观噤若寒蝉。

    沈逸迎着皇帝好奇的目光，轻咳了声嗓子，笑眯眯地道：“上元夜人多嘈杂，我也有许多话未听清，却正巧听见了这句——‘晟王叔丁酉政变那时也因与我父亲处得近了，险些连坐’……

    是时，前殿通报兵部员外郎沈逸求见，皇帝自召了他来。

    升任吏部右侍郎的棠辞一袭绯色官服经人通传后进得殿内，恭敬地向皇帝俯首三拜，而后递呈折子，口陈利弊。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且皆为淳祐帝考虑，并无丝毫偏袒晟王及天下人的痕迹。直费了一个时辰的口舌功夫，才好歹将皇帝说动了些，松口向她问道事已至此，金口玉言，该如何做？棠辞便答可托德宗皇帝梦中之言，如此一来，天下众人或可称道皇帝大孝。

    棠辞心里早急火烤着一锅蚂蚁，慌乱之下四处逃窜，已然难理头绪，硬着头皮笑道：“我若遇着乐事话只多不少，不知沈大人说的是哪句？”‘

    沈逸也笑，笑得更为爽利：“不瞒棠大人，难得佳节有缘相遇我原本是想聚聚的，可棠大人与柔珂郡主耳鬓厮磨地说着悄悄话，若是叨扰甚为无礼。”

    皇帝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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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大人，上元夜的元宵怎地未吃便撂在那儿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