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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子年三月初四。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长生踏着风，捂着口鼻，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离木屋最近的一条小河。她落下时太着急，几乎是跪在了河边，但她没有时间在意这些了，她趴在河岸上，大量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溢出，一滩一滩地砸在湍急的河水中。

    “唔……”

    “雪也是你。”

    “三三，你该来看看。”

    “三三，你若在就好了。”

    长生被呛得不停咳嗽，眼睛里因为呕吐泛上了泪，她的口鼻与下巴全是血渍，看上去狼狈不堪。她刚想用袖子擦一擦脸，又马上意识到会留下痕迹，只得掬起几捧干净河水浇到脸上，顺带着含了一口，漱清嘴里的血腥气味。

    读至此，屠酒儿忽然想到了刚刚从自己手记簿中看到的一句话：

    她扣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呕出血，鲜红的血液流入河中，被稀释得只余一片淡红，跟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她数不清自己吐了多少血，只记得眼前泛红，后来看着河水都似乎带了红。

    “有时觉得日子漫长，有时觉得恍然一瞬，浑浑噩噩，不知所终，此生不过如此。”

    “昨日尽写违心之言。”

    “三三应喜欢我旧时模样。”

    “今日下雨。”

    “一个人待久了，总作痴心妄想，可又止不住要想。”

    “近来看什么都想到你，山是你，树是你，水也是你。”

    “若你肯来找我，不搭理我，光听我喊你几句，也很好。”

    屠酒儿接了过去，掂了掂厚度，翻开第一页。这本簿子的字也变得模糊了不少，人似乎只有在翻腾旧物时，才能在它们身上找到时间流走的证据。

    还未等屠酒儿做出反应，长生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屠酒儿张了张嘴，也没去追，想着她或许在人间真的有事情要处理，大约最迟明早就回来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收拾出屋子里的小床，躺在上面继续看长生的手记。

    “三三，你真的不再来看看。”

    她感觉眼角要有东西淌出来了，忙掩饰性地别过头，匆忙抹了一下眼睛。

    她在心里念了几遍庚子年，继续往后翻。

    “三三要骂道门没有人道。”

    屠酒儿垂着眼，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仿佛穿过了纸面落在那段已经淡去的过往中。

    再翻一页。

    长生看着那两行字，道：“我那时还在心里笑你，舞文弄墨，矫揉做作，故装深沉。可后来却……你看看这个吧。看了，可不许笑回来。”说着，她把自己在囚禁时期的手记簿递给了屠酒儿。

    “三三，今夜月亮很圆。”

    “若真的来了，一句话不说，光听我吹吹笛子，也很好。”

    其实若不是刚刚醒就强撑着身子做了这么多事，她的情况也不至于严重至此。但她并不后悔，身体还可以再养，屠酒儿却未必会再像今夜这样敞开心扉。一

    长生本欲上前去安抚她，但动作在半途中戛然而止，她脸色一变，磕绊道：“你……你先慢慢看，看完早点睡，不必等我，我突然记起有点要紧事。”

    “庚子年六月初五。三三，不知现在神界还是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