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二)(2/10)
原因很简单,莫里斯从街道负责人口中得知,那栋房子的主人,名为埃弗里·洛里斯。
蒲悦年疑惑地跟着莫望走进那间黑漆漆的房间,这个地方,说起来,这个地方他还真没来过,哪怕是他跟莫望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也没来过二楼。
蒲悦年浑身一颤,一股子从心底生出的不适和怪异,让他的身体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他心悦的少年转过身,薄唇微掀,讥讽道,“莫大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入目的终于不再是歇斯底里的留言。
哈——引人发笑。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刻,什么心理医生说的话,描绘的美好未来,都在向他拒绝的现实面前褪色。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蒲悦年十分熟悉的司机面容。
在越来越快的心脏震动声中,周围的一切都似乎按下了减速键,挥拳打去的风声自耳边拂过,蒲悦年好像听到了莫望的叹息。
从时间上来看,应该与那位负责人口中房主出国的时间对上。
如果莫望真的那么喜欢她,那只要让他明白自己对他没有威胁,这可笑的一切针对应当就结束了吧。
黑发少年凝目看他,眼里的波涛汹涌几欲溢出。
反正莫家两位主人都不在,如果莫望只是想换个法子羞辱他,那么就在他家揍他一顿也算解气。
这才对啊,这人本来就不是那么能忍受别人欺辱的性子,他曾经那些排斥过莫望的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7
连同右手也紧握成拳,一拳朝着莫望那双黑漆漆的直视他的狼眸打去——
那位名叫“江雾”的失踪者,或许将随着离开的埃弗里·洛里斯消失,再也无法找回。
说实话,他其实至今仍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面孔去应对莫家的两个主人。
他们早就不是朋友,这时候就没必要装的兄弟情深了吧?
蒲悦年迟疑地跟在他身后,好几次他都想转身离开,但是最终还是迈步跟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还真的想知道莫望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
“——而我已经等不及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空气中倒是没有那种杂物间惯有的潮湿腐朽味道,不过从光亮的外界走入封闭阴暗的房间,还是让蒲悦年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催促道,“太暗了,开灯。”
让他猜猜,这次的事是这家伙想以自己施恩为要挟,想让他当个陪读,端茶倒水来折辱他吗?
一道道门在面前打开,走在前面的莫望自从回到家,就一直沉默,没有回答蒲悦年的质疑,仅仅一路上楼,朝着二楼最右边的某个房间走去。
“你听我说。”
他的愤懑在莫望面前或许站得住脚,但对于只讲究结果的成年人来说,只会觉得可笑。
房间不算小,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教室大,这里面没有堆积所谓的杂物,反而堆放着很多桌子,而且都放置得整整齐齐,横竖错落,看起来竟然像个小型教室。
蒲悦年没有回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不跟上来,莫望凝望着他的背影,喉咙有些发紧,良久,才扯了扯嘴角,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合上那本有些触目惊心的笔记,莫里斯沉默着关了灯,躺上床,却怎么也无法合上眼,即使精神上已经感到疲惫,但他依旧困意全无。
除此之外,那位埃弗里·洛里斯先生早在七年前就移民了瑞士,很多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栋房子已经彻底空置。
当时的莫望好像说过,这一层是他们家的杂物室。
跑——
人在面对超出自己想象或控制的事物之时,本能便是逃离,蒲悦年那一刻几乎什么都不敢想,只是牙齿发战,脸色惨白,朝着门口的方向冲去。
蒲悦年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莫望按住肩膀一把推到了车里,他撑着座椅坐直了身体,就听到车门关上的声响。
眼睁睁的看着蒲悦年越走越远,莫望推开了想过问他伤势的同学,道了声没事,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多年来友好的表象早已破碎,可,蒲悦年也清楚,自家现在的一些欠款就是莫家帮忙还的,至少在表面上,仍是蒲家有求于莫家。
笔记的最后,是一道被水染花了墨色印迹,这本笔记的主人在这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可不等他细想这种超出同性间亲密的可怕含义,莫望就出声了,“跟我回家吧,阿年,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比如“dybaby”,以及点击率位居首页的“dy”网站。
蒲悦年一直以为那些那些桌子是被拖走擦干净放到其他地方了,没想到它们居然会被人视若珍宝的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像在教室里一样整齐有序。
莫望停顿了片刻,低了低头,看着身上那件沾上灰了的卫衣,说道,“我只是不想弄脏了这件衣服。”
在他们对峙时,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门开了。
…………
他顿了顿,用一种身旁人难以听清的模糊语调低声道,“本来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发现的那一天,可现在看来,那一天似乎太遥远了。”
蒲悦年,近乎癫狂。
九个月之后,他的主页突然收到了一条回复信息,莫里斯百无聊赖地点开,眸光一顿。
直到第二天,睁开那双带有黑眼圈的,血丝浓重的眼睛,莫里斯对警局请了假,却又走访了一遍街道办事处,直到傍晚才穿着那身皱巴巴的且带着浓烈烟味的警服,回到了家。
不过关上的门口却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而已。
他回头看了眼蒲悦年,确认少年跟过来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门锁的位置刷了一下。
门开了。
黑漆漆的眼眸里,涌动着着幽暗的,深沉的波涛,那是如凶性初启的幼狼般危险性十足的眼神。
可在不自觉的提醒之后,他还是想知道,阿年会发现吗?
这件定制的同款情侣卫衣。
蒲悦年打了那一拳之后就收了手,没再动作,少年后知后觉想起这里是教室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却是那位被他揍来泄愤的人根本就没有还手。
莫望从地上半撑起身子,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那头搭理好地新发型凌乱的散了下来,偏长的部分遮住了优越的眉眼,显露出一种蒲悦年熟悉到骨子里的阴郁。
看到这诡谲变态的一幕,蒲悦年对莫望的恶感中又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害怕,但在眼下,咬紧牙关的蒲悦年只想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逃出,面对拦路的疯子,下意识就怒骂一声,“滚开!”
街道负责人并不认识笔记中提到的安塞·洛里斯,甚至对这个名字一脸茫然,再加上那位埃弗里·洛里斯当初提供的购房身份证明,似乎都证实了笔记中提到的安塞·洛里斯没有来过这里。
车子很快驶到了莫家,赶巧的是,莫夫人与莫家主都不在,这倒是让蒲悦年的心情松下不少。
这阴郁俊美的少年眼神里深藏着一种冷静的疯狂,仿佛在按耐这什么极端的情绪。
莫望沉默的将打理过的头发往前拢了拢,最初因得知蒲家应允而生出的那一缕喜悦,早已如同夏日升空的焰火,彻底熄灭在无垠的冰冷夜空。
“去我家。”
看向慢慢向他走来的少年。
黑衬衫少年垂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凉意。
蒲悦年当即就想甩开他的手,眉宇也微微皱起,十分不耐的样子。
蒲悦年一下子摔到地上,捂住了肚子,被膝盖顶到的地方烧起来似的,泛着剧烈的疼,他浑身冒汗,咬着发白的唇,阵阵吃痛的抽着气,那双眼里的震惊比得知莫望喜欢他,还要浓重。
蒲悦年一时愣住,待他仔细一看,浑身寒毛炸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女生们尖叫了起来,推搡着往教室外涌,也有几个胆大的站在远一点的地方,高喊着“你们冷静”,试图过来拉架。
真是、真是让人恶心——
司机看了看莫望,又将些微凝固的视线放在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上,脸上露出了笑,“今天天气有些不好,过会儿可能要下雨,蒲少爷也一起吗?”
蒲悦年冷冷的对地上的莫望开口,丝毫不在意周围留下来的同学在听到杨卿的名字之后露出的八卦和了然的表情。
是当初被他询问江雾的那位女士,似乎修复了当初的手机卡,从上面翻找出了一张照片,于是想到这位跟她聊过江雾的“同学”,兴冲冲的来分享。
那些桌子上用铅笔或者记号笔写了不少咒骂的话,什么“白眼狼”、“滚”、“不欢迎你”……赫然是一年间他曾经涂抹过后的桌子。
还是想用这个焕然一新的模样证明他不比自己差,也配的起杨卿吗?
——这才是莫望。
只听蒲悦年说,“找个回家的借口也别那么烂啊?我去你家还怎么敢揍你。”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希望您能救救我——】
少年的怒气刚刚酝酿,就在骤然明亮的灯光下被闪得闭了闭眼,等他再次睁开,看清这间杂物间的布局之后,骤然失声。
甚至来说,就算仅仅作为呈给警局的猜测,这本笔记也无法成为指控安塞·洛里斯的证据。
“走吧,先离开学校,关于杨卿和跟这次的事,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这么明显的相似。
莫望已经坐了上来,见他要反抗,又一次贴了上来,修长的四肢压住他的身体,用一种称得上亲密的姿势将蒲悦年箍在怀里,嘴唇压低在他的耳垂上,吐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哪怕他此刻抬着头,一副任人殴打的平静,可是那双眼里的情绪还是让看到的人悚然一惊。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莽撞的警校生,在毕业之前,莫里斯就明白了这个世界有些规则是被默许的。
“去我家吧,阿年,你想怎么打,我都不会还手。”
他的胸口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痛楚,脑海中强自稳定的理性被刻骨的暴戾驱逐了个干净。
他抬步转身,没有刻意去等那个从地上慢慢站起的曾经友人,也因此没有看到,在他提起某个女人的名字时,莫望黑沉沉的目光里骤然聚起的阴霾。
蒲悦年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冰凉的有些汗意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莫望的动作带上了种强迫的意味,那双黑阗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可惜,正如一开始他为了独占而迫使蒲悦年解除婚约的谋划,结果终究让他失望了。
莫望的眼眸渐渐沉了下来。
可很快,他就惊讶的发现,一贯被他压着打的莫望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他徒有一颗燃烧罪恶的决心,却在如此庞然的现实面前被发配到无名之地,再无攀升的希望。
年轻男女们以富有活力的身体与金钱做交易,换来优渥的生活——这样的价值观在当代,居然是人人称颂的。
即使再次亲眼见到他人的苦难,莫里斯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冲过去救出受害者,将加害者绳之以法。
又是那个女人——
而这一切,陷入沉思的蒲悦年都不得而知。
连施害者的名字都对不上,如果单单拿出这本笔记,恐怕会被人以为是一起恶作剧。
“少爷。”
意识恍惚了一秒,又好像是更久。
在他犹疑的时候,莫望驻足在一件装着最新电子锁的房门前。
这一家人都是怪脾气,杂物间居然有整整一层,不过莫望……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嗒声,蒲悦年直觉不对,回头冷声问,“你关门干什么?”
蒲悦年微喘着气,甩了甩发麻的手,快意的心底有种莫名落定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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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那就没办法了。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