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10)

    约瑟夫三两下从车里跳出来,脚下生风地跑进码头。至于他为什么不开车进去是考虑到车子目标太大,如果他没能及时带迪恩出来,他们都会陷入麻烦。

    码头不大,约瑟夫顺着路口一直往里跑。他原以为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迪恩,幸运的是他很快在一个大型的集装箱吊机下方看到被用手铐铐在机架上,精神状态极差的黑发男人。

    男人刚恢复意识,晃动脑袋的动作虚弱又无力。他努力地撑开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在来的路上被下了一剂猛药,若不是他变种人的体质,这会他应该还不省人事地瘫倒在地上。

    “妈的。”约瑟夫从齿缝里挤出一连串低声咒骂。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开锁工具,当然不是那种正经的开锁工具,是各种长短大小不一,外观形似细针的推杆。这套齐全的工具是迪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他在出发前,在迪恩的指导下练习了好多次。说他聪明也好,天赋异禀也好,总而言之,他在练习中漂亮地解开了一个又一个锁眼。

    他从中抽出一根推动杆,插入手铐的锁眼中。一股轻微的酥麻感沿着他的指尖流向四肢百骸,与此同时,迪恩像触电般全身痉挛,溢出口的呻吟被他硬生生地咽回肚里。约瑟夫立马拔出细针,转而扶住迪恩颤抖的双肩。“你没事吧。这手铐,该死。”

    他听说过这种手铐,但没真正见过,一般用在押解重要或者危险的囚犯。狱警可以通过遥控使手铐放出千万伏的高压,把不老实的囚犯瞬间电晕,与电击棒差不多。还有一种高压激活方式就是强行打开手铐。

    “我没事。”迪恩靠到吊机的机架上,支承住瘫软的身体,“快点。”

    “你坚持得住吗?”约瑟夫担忧地问。

    脸色苍白的男人点点头,闭上了眼。

    约瑟夫咬住下唇,再次将推动杆插进手铐的锁眼缓缓转动,接着插入撬拨杆。他能感到绵延不断地酥麻感和刺痛感沿着脊柱直窜而下,谈不上美好,更别提迪恩所承受的千万伏高压了。约瑟夫从他们碰在一起的肢体上能明显感到他的阵阵抽搐。令人更加沮丧地是他打不开锁——迪恩的痉挛带动手铐颤动,同时他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又一次拔出细针,抬头看到迪恩额前的黑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他布满汗珠的脸庞惨白如纸,双眼略微浮肿,发白的嘴唇渗出丝丝鲜红。他的牙齿颤抖着离开下唇,气若游丝。“我没事,我没事。”

    约瑟夫点点头,又试了一次。迪恩抽搐地更厉害了,但他依旧打不开。“妈的,我做不到!”他眼角发红,声音中带上了轻微的哽咽。

    手铐并不是不能强行打开,有了高压电击的作用后,设计者没有对锁眼进行一个技术上的提高。

    “我没事。”迪恩给约瑟夫一个虚弱地微笑,带动面部肌肉的那种,“你能做到,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说完,他又咬住嘴唇,咽下痛苦的呻吟。

    约瑟夫没想到迪恩对他的般美妙。

    这样已经足够。他想着,心满意足地睡去。

    ******

    “先生,我们没有找到他。”

    “什么意思?”

    “他不在那里,地上有副手铐。他……他逃走了。”

    “他自己解开手铐,不可能。”

    “那他被救走了?……我们在去的路上没有见到其他车,也找遍了整个码头。”

    “是吗?”

    “……是的,当然。”

    “你让我失望了,杰克。”

    “我很抱歉,叔叔。如果弗兰克再开快一点……”

    “没有理由。杰克,下不为例。”

    “当然,先生。”

    中年男人挂断电话,视线穿过狭小的玻璃窗聚焦在远处一点。几分钟后,他缓缓转过真皮座椅,拨通了一个内部号码。片刻,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走进屋内。

    “先生,您找我。”男子恭敬地站在适当的位置。

    “我记得你能读唇语,是吗?”

    “是的,先生。”

    “很好。”中年男子点头示意他的下属到电脑前来。他点开一个视频,直接将进度条拖到某个点。“他说了什么?”

    男子聚精会神地凝视视频中,正对摄像头的金发男人一张一合的嘴唇。

    “抱歉?”

    “我认识你吗?”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床边宽敞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里有过一张椅子。约瑟夫伸个懒腰,拉开窗帘让更多的阳光洒进屋里。对面的女主人在给前院凋谢的绣球花剪枝,他还记得不久前一簇簇浅白粉嫩的绣球花在金色的阳光下摇曳生姿,如云似霞。

    除了宿醉导致的头痛,约瑟夫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谢上帝,他终于摆脱梦魇,能够睡上好觉了。他轻哼不成曲调的歌曲下楼,在看到迪恩的同时还看到了他的好友。

    “嗨,哥们,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吗?”

    埃德蒙撇了撇嘴。“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吗,坏小子。”

    “随时欢迎,甜心。如你所见,我好极了。”约瑟夫轻快地在埃德蒙身边坐下,看了看他带来的电脑问,“说真的,有好消息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约瑟夫抿了抿嘴。“好消息。”

    “我黑进监控系统,利用循环录像,替换了我们在17号公路上的所作所为。”埃德蒙脸上写满得意,一副“快来夸奖我”的样子。

    “我忘了还有监控这玩意,太大意了。你能确保没人看过那段录像吗?”他不该忘记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虽然在那样紧迫的态势下,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避开监控,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实际上他当时想都没想要去避开监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下迪恩,救下他,否则,否则……,否则什么?

    “我确定,它没有被播放过。”埃德蒙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好的。”约瑟夫笑起来,赞赏地在埃德蒙肩上捶了一拳,“干得漂亮。”然后他收起笑意,严肃地问道,“那么坏消息呢?”

    埃德蒙收敛起他得意过头的笑容。“我正和门罗说起这个。我查了那几个人的资料和车牌。你猜怎么的,他们的资料完美得毫无破绽。”

    约瑟夫皱起眉。“什么意思?”

    “三个男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并且他们在联邦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埃德蒙用食指点击电脑屏幕,打开一张图片,将它划到左上角,接着又打开一张划到右上角,。

    “好的。”迪恩深深地看了眼金发之人,再次移动他的骑士侵入敌方领地。

    变种人的波澜不惊使约瑟夫愤怒,又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周遭的一切简直都和狗屎一样。“我累了,我要去睡一觉。”他忽然站起来,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宿醉了一场。”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蹩脚的借口,约瑟夫走在楼梯上想到,他起来还没一小时。

    在用眼部镭射把天花板盯穿前,约瑟夫坐起身,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打算动身去接艾比盖尔。但有人比他更上心,他走到门口时只来得及看见汽车的尾翼。

    晚上八点,约瑟夫喷上古龙水,寻思着要去酒吧放纵。他发誓,他绝不是去借酒消愁,也不是去寻求一场激烈的性爱来麻痹自己,只是单纯地去喝点小酒。正如他昨天说的,没有什么是时间和酒解决不了的,现在,他需要酒精。

    绮莉几乎是在车子一启动时便察觉到了约瑟夫在情绪上的低落和伤心——通过识别面部表情,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安慰他,给他放轻柔的音乐,甚至给他讲励志的故事。最终,为了他已经满负荷的大脑和交通安全考虑,绮莉如恋人般温柔的声音在他点击确定后戛然而止。

    约瑟夫需要烈酒,显然地,今晚他将独自入睡。如果幸运女神眷顾他,他将一夜无梦,他希望如此,然而最近拜访他的总是厄运小姐。

    事实上,他哪儿都没去,仅在酒吧门口停留了一会——也许是宿醉后的恶心头痛感还未完全消去,然后踩下气门,打着方向盘,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晃悠。当他终于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到了帕斯顿大桥。

    约瑟夫打开双跳灯,在车里坐了几分钟后站到悬索桥的护栏前,夜晚凉爽的海风将他混沌的脑袋吹醒了些,他终于可以静下来回想今天,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后悔吗,他和迪恩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也许迪恩可以,但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看着迪恩的脸却不去想象他对他微笑的样子,他做不到与迪恩同坐一张沙发却不去拉近他们的距离,他做不到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给迪恩听却只能腐烂在肚子里,他做不到像迪恩那样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棋。但他不后悔,大概,他终究会迈出这一步,而悲痛从来是相同的。

    这不是他,“是个大麻烦。”

    堡垒安保,是联邦最大也是最强的安保公司,没有之一。安保人员大多是参加过实战的退伍军人,是在枪林弹雨中和敌人厮杀存活下来的精英。因为单兵素质极高,团体行动缜密有序,且有数量可观的武器,被称作联邦非官方陆军。虽然他们身手再强也没有变种人的速度和力量,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得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喔~,看,是苏珊娜。”埃德蒙小声惊呼,用肩膀推了推约瑟夫。

    苏珊娜·普林斯特,当下全联邦最炙手可热的歌手,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

    “苏珊娜是现在最火的歌手,埃德蒙是她的粉丝。”约瑟夫凑近迪恩,轻声解释。

    埃德蒙紧接着说道,“只是粉丝,艾比盖尔也喜欢她的歌。”

    “我知道了。”约瑟夫摇头晃脑的回应。

    “他在70年后依旧被人们铭记。”迪恩说道。

    “他?谁。”埃德蒙看着苏珊娜和她身后仅跟着的一名助理,恍然大悟,“哦,你说她的助理吗?”

    得到迪恩肯定的眼神,埃德蒙继续说道,“我回去得查查他的资料,现在就买他的专辑,过几年就和黄金一样值钱了。”

    为了不引起安保的怀疑,他们假装是外国人,不认识通用语,像个无头苍蝇般在各个楼层和角落转悠。这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们的确像个无头苍蝇。

    “好了,伙计们,我们这样是找不到机房的。”在一条走廊的尽头,他们停住了脚步。

    “这家医院从图纸设计到工程施工都严格保密,我找不到任何施工图纸。”埃德蒙摇头轻叹。

    “会有办法的。”

    约瑟夫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说实话,他也没有对策,但这是他们唯一能调查下去的线索,无论如何他都要揪出谋杀他父母的幕后黑手,所以必须找到办法,必须。

    一只手圈住男人紧绷的上臂,轻柔地捏了捏。约瑟夫感激地看向迪恩,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约瑟夫又看向窗外,街道对面发生了一起车祸,这在大多汽车都由人工智能驾驶的当下并不常见。不过车祸马上会被处理好,两辆车的人工智能会根据各自的行车记录迅速认定事故责任并交叉比对,接下来就是保险公司的事情了。

    行车记录!约瑟夫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略带激动地说,“监控室。”

    “监控室?”

    “监控室一定有机房的监控画面。”

    “聪明!一般监控画面下会备注监控位置。”埃德蒙拍了下约瑟夫的肩头,正要夸赞他的聪明才智,又突然想到什么般顿住,带着惊讶和疑问重复道,“监控室?就是有带枪的安保把守,能把我们送进大牢或者送去我祖母那里的监控室?”

    约瑟夫抬起一边眉毛,“就是这样,总不能找人问‘你知道机房在哪吗?’。”

    埃德蒙觉得约瑟夫简直是疯了,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好吧。那另一个问题,我们又要怎么找到监控室呢?”

    “找人问。”

    ——“我们假装是夫妻,有个五岁的女儿走丢了,希望通过监控来找到她。”——

    约瑟夫和埃德蒙焦急地小跑到护士站前,棕发男人神情不安地开口寻求帮助,“不好意思,我们找不到我们的女儿了,可以帮我们找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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