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药(上)(10/10)
——纳特不是普通的狼,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怀里的依然是贝琉卡,得知这一点,他也没有放下手,只是沉沉的应了声表示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把牠扔过来。」瞧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反而让罗伊相当意外,然而这个态度让纳特相当不爽,发出了嘎噜噜的声响抗议。
「好了。」凯尔没有回答,只是r0u了r0u白狗的脑袋安抚,对方不咸不淡的冷哼又传了过来。
「外表是动物还真吃香啊。」
无视了这种幼稚的酸言酸语,凯尔又看着纳特无辜的眼瞳,忽地反应过来,「等等,那麽无月之夜小白怎麽没事?」
「啊,这个啊。」罗伊搔了搔脑袋,思考着该怎麽组织语言,半响才说道:「贝琉卡可不是只会近亲交配啊,要说的话北狼生的孩子大部分不是跟其他不同种的贝琉卡结合,就是由我们抓捕的猎物产下的。」
他似想到什麽般充满恶意的g起了笑纹,「大多可是跟你们赫萨特人混血的啊,北狼。」
凯尔皱起眉头,还未开口,对方又摆了摆手说:「只不过同一个族或多或少都带有点血缘关系罢了,我们不是同一对希斯塔尔生的,纳特的母亲是西伊祖鲁,继承了变形的能力,所以不在誓言范畴内。」
「是吗。」纳特在抚0的手中舒服的眯起眼,一脸昏昏yu睡的模样,也许是有了一两次的提问,思路再度旋转起来,脑海重新映照出炙热的大火,这一次的他并未受到那抹炽烈的红se所影响,只是自然而然的再度开口:「那麽那一天……你说过我家突然出现魔狼也很意外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没有听见回应,困惑的抬起头,就见到罗伊陷入了回忆的模样,金se的眸光异常晶亮,像是燃起了炙热的熔岩,而後又冷凝成琥珀的瞳se,沉寂下来的暗金流露出了丝丝讥讽。
「那天啊……不过是你父亲找我过去。」他垂下眸孔,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又毫无情绪的笑了声,「他亲自告诉我是他屠杀了我的族人——说实在的,我当时杀了他不过是报了仇而已。」
对方低沉的嗓音毫无起伏的诉说,彷佛只是不重要的琐事轻轻带过,但在每个字句之间的情境却是让人窒息。
「他让我做了选择。」他沉默了一下,拇指与食指轻轻碰再一起摩挲,微微眯起的眼眸透出了当时残留的迷惘,「是要成为屠戮整个莱拉普斯的罪人,还是杀了他保全下他的子嗣。」
话语刚落下,他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像在说什麽笑话般,忍不住抹了把脸笑了出来。
「哈、我怎麽就没想到呢,不管做出哪个选择,最终的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凯尔能感觉到对方的声音在颤抖,那是无可奈何的愤怒,以及对於自己无力的嘲笑。
「最终你还是对的,凯。」罗伊呼出了一口气,试图压下涌起的情绪,抬眼一脸无畏的漾起过於昂扬的笑容,「我杀了你父亲,却没办法阻止突然出现的魔狼,总归结果来说,的确是我毁了你的家!」
他不喜欢眼前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但说不上来为什麽,只觉得x口令人喘不过气的难受,好一会儿,才吐出下个问句:「所以、母亲她们只是没躲过——?」
「啊,算是吧。」罗伊收起了笑,本是看着自己的目光移了开来,读出对方情绪的凯尔一愣,随即就听见了答案:「我无法阻止、我还太弱了。」
那低沉压抑的嗓音是出於愧疚的自白,这让他感到十分不真实,那人又接着开口:「至少你没事,至少命没事。」
「但官兵很快就到了,你明白的吧?贝琉卡是绝对不能留在那的。」
——所以那就是他带走希恩的原因。凯尔似乎理解了什麽,又依稀感到哪里不对,拼命的想要厘清对方的话语,奈何依旧无法抓到线索。
罗伊又躺了回去,朝着天花板发起了呆,像是在做什麽心理准备一般,好一会儿才轻轻启唇:「那时艾维斯卡在si前托付给我了一样东西,也是我要带你回去看的东西。」
「母亲?」凯尔又愣神了一下,「她给了你什麽?」
罗伊没有回答,金眸只是瞥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我不想说。」
「你说过会回答我。」他皱起了眉头。
「……就这一个,我不能说,所以别问了。」然而罗伊只是翻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都不可能出现在对方身上的哀求,「拜托了,凯,就这一个,我不能说。」
从没有看过男人如此示弱,让想追问的话哽咽在喉,他微微张口,最後又阖上,为自己莫名的心软感到气恼。
「……为什麽?」他顿了顿,明白了当时的事,却又涌出了更多疑问,「我还以为你会为你们族群的人报仇。」
「我的确是报仇了。」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杀人者只有他一个,我可不像莱拉普斯一样少一个就si全家。」
「那麽你之後做的那些事又是怎麽回事?既然只有一名杀人者,你後续的做为根本说不通。」
「……」
没有回应,静下来的空气彷佛沉浸在毫无波动的湖水,随着时间缓缓下沉,让人无法呼x1。正当以为对方一动也不动是睡着时,才听见那声低低的,几乎差点捕捉不到的叹息。
「我只是想让你自由罢了。」
「什麽?」凯尔总觉得自己幻听了,愣了半响,就见罗伊重新转过身,那双金眸流露出读不懂的情绪。
「这不是一直都是你们的愿望吗?摆脱家族桎梏,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我们?」他眨了眨眼,终於反应过来,但又更加的困惑,「为什麽你要做这种事?」
「是啊,为什麽呢?」罗伊又自嘲的笑了一声,玩起自己垂落的发丝,轻声说着:「就套用你能接受的方法来说吧,因为某种原因,我想完成你弟弟的愿望。」
「希恩出什麽事情了?」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脱口而出,就见男人只是笑了声,低沉的音调带着无奈。
「他可是好好的在等你跟他相认呢,别想太多了。」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凯尔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答案相当不踏实,但又想要努力去相信。
忽然,他感觉到怀里的变化,搂住白绒小小身躯的手逐渐分开,沉重的重量反扑了过来,让他惊愕的瞪大眼。
「小白——?」白狼庞大的身段压住了自己,而後感觉到脸颊的sh润,再来是柔软的触感蹭了过来,耳边传来了男人的抗议。
「喂!到底谁才是你兄弟?他才不欠你安慰咧!」
「呼噜!」纳特甩也不甩,只是使劲的猛蹭。
「等——好了好了、停下!」凯尔抱住了白绒的脑袋搓r0u安抚,白狼这才消停,乖巧的趴在自己x口,耳朵抖了抖,无辜的看着他。
被这麽一闹,方才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
「没问题了?」旁边的男人又问。
「问题还多着。」凯尔抚0着白狼的脑袋,顿了顿才重新开口,「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哼?这可真难得。」罗伊看着对方,嘴边依旧残留着自嘲的弧度,「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是谁的前提是需要相信你的?」他白了一眼,踌躇了半响,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听出你有没有说谎,至少到刚才你还挺诚实的。」
「是喔,那还真谢谢你相信我。」
「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听出对方又恢复以往轻浮的调子,他没好气的说。
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凯尔拍了拍纳特的背,把白狼赶到身边不要压着,才重新抱住,将脸埋在了白绒的毛上。
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x1,彼此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又重新阖上了眼。
那是在阿娜穆斯山腰上的一道美丽风景。
梦境中的视野模糊了边框,他眨了眨眼,看着曾经与弟弟最喜欢戏耍的一座湖边,两人席地而坐,似乎在畅谈着什麽,聊得十分开心。
「呐。」金se短发的孩子看着湖面,对着身旁的孩子说:「你觉得普通人会是什麽样的生活?」
「哼?」长发的孩子偏头过来,金se的眸光眨了眨,抓起了小石子往湖面抛去,答答答的起了几个水漂,「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平常的吃饭、玩乐、睡觉吧?」
「这不就是我们平常的生活吗?」他无奈地捏了捏对方的脸。
「啊、那就是了呗,我们也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啊。」长发孩子也不恼,只是扬起了笑意。
「是没错啦——」金se短发的孩子陷入了沉默,把自己缩了起来,低低的说道:「但你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可以维持多久?」
「谁知道呢。」隔壁的人躺了下来,看着湛蓝的天空,「能维持多久就多久吧,之後发生什麽再想办法不就好了吗?」
「真的发生什麽了就来不及了吧?」他无奈的叹息,仰头一起看着天空飘浮的云朵,伸出手想要抓住,「呐,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让你憎恨的事情,我就把我的命给你。」
「说什麽蠢话?」隔壁的孩子立刻不满地跳了起来,扑向了对方,两人滚做了一块,那双金灿的眸孔生气地瞪着自己,「你才不会做这种事。」
「但我是莱拉普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继承家族。」短发的孩子咬下了唇别过头,忍着难过的情绪,就被对方紧紧捏住了脸颊扳了回来。
「你不会继承的,有我在你就不会。」那双金眸贴近,低低的童音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啊。」金发的孩子抱住了他,没有表示什麽,只是闷闷地说道:「要是遇到危险的话,不要管我了,你要逃得远远的。」
「说什麽傻话,我不会丢下你,绝对不会。」
——喂,起来。
肩膀被摇了一下,凯尔轻轻蹙起眉,缓缓掀开眼皮,视野依旧模糊,站在身前的男人又不客气的摇了一下。
「起来,你是要直接睡到半夜然後失眠吗?」
怀里依旧是毛绒的触感,他微微挪动了脑袋,看向了上头注视着自己的金眸。
罗伊的脸庞又变得模糊,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为什麽感到相当的熟悉。
就如同梦还没醒一般,那名压着他的孩子依旧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慢了半拍吐出了梦中呓语:「希恩?」
那人的金眸一滞,接着微微眯起,平淡的眼神看着他,彷佛没有听见自己的叫唤,继续轻拍着。
「起来,你该吃点东西了。」
视线逐渐聚焦,凯尔终於回过神,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爬起,被解放的纳特立刻跳下了床抖了抖身子活动。
「还真难得看到你睡的这麽安静。」罗伊退了开,双手环x看着坐起来的他,不知是嘲讽还是惊讶的哼了声:「不会是梦到什麽好梦吧?」
「不是。」凯尔搔了搔脑袋,回想起梦境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是轻轻笑了声,像是在笑着自己的天真,「只是梦到以前以为能跟希恩过着正常生活的时候罢了。」
「哦。」罗伊发出了不明的回应,走到了桌前坐下,服务人员已经把他叫的餐点送齐了,他随意cha起一块r0u放入嘴里咀嚼,边说着:「说不定我再努力一下还真的可以实现。」
凯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到桌前,看着盘里的东西,没有多少食慾的捞起了一口,才自嘲的开口:「那种生活早就回不去了。」
「那又怎样。」对方不以为然,又捡了一块较大的r0u块抛了出去,纳特顺势张开嘴,吞掉了食物,又拱着自家兄弟的腿讨要,「至少还可以尝试摆脱现在的生活不是吗?」
他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难得平和的回应:「我怎麽都不知道你这麽乐观?」
「随你怎麽想。」又喂了纳特一口,罗伊搓r0u了一下白狼的脑袋,重新接续下午的话题,「我想你也想知道为什麽我要去摧毁莱尔家族的血脉吧?」
他边吃着晚餐,手里的叉子轻轻点了点,边夹带着抱怨:「夏弥又强塞了任务给我,正好,等到了飞行器上我在跟你详细说明,这次要做的事情跟我以往要g的事x质差不多。」
「反正她都把你说服入夥了,有些事情你早该知道——不如说身为纯正莱拉普斯血脉的你本来就有知道的权利。」他哼笑了一声,抬眸看着注意力被自己拉过来的人,「我劝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想再重新安慰你一次。」
「还有,」罗伊微微眯起眼,丝毫没有t谅对方正在吃晚餐,不轻不重的又补了一句:「你最好快点适应si人,我可不想在行动中被你连累。」
刀叉的碰撞声停了下来,他丝毫不意外对方停下了动作,看着青年逐渐皱起了眉头,只是又笑了一声:「我就不懂了,又不是你杀人,g麻要这麽过不去?」
「那麽你呢?」绿se的眸孔再度沉了下来,凯尔直gg的看着眼前无所谓的男人,「你杀人都没有感觉的吗?」
「有感觉又如何?没有感觉又如何?」罗伊促狭地笑了笑,金眸依旧无谓的流出金灿的光,那是一往直前的强烈执着,「听着,凯,为了你,我不在乎我杀了多少人,只要你没事,要我杀了全世界的人我都愿意。」
沉重的句子仿若情人的誓言,凯尔愣住,心口淌过一gu热流,燃起的火焰烧至咽喉,让人x膛发疼得难受,他想说出口的话语卡了一下,才艰难的发出声:「你没必要这样做。」
「这话你是想对谁说呢?」罗伊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而後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撑起身子微微倾下,伸出手粗鲁的箝制住他的下颚,轻声问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解决你这个问题,杀人就算了,为什麽这麽厌恶看见si人?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亲ai的凯?」
湖水绿的瞳孔微微缩起,凯尔又觉得视野一片模糊,潜藏的过去被对方的话语无情g出,本因不快的话题努力压制的回忆不受控的浮现,闪动的画面、染血的手、倒映着自己的银光利刃,还有不知名孩子不甘恐惧的表情。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为什麽?我恨你们、你们都该si都该si都该si!
——不要、不要过来!
人们si前的尖叫在耳膜震荡,他下意识的摀住了耳朵,瞠大的眸孔染上了恐惧。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他不安的碎念着,看见的是红se、闻见的是血腥、听见的是惨嚎,还有身旁大人们的笑语。
——看吧,这不是很简单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凯!」金se的眼眸再度撞入了视野,他愣了愣,罪恶感无法克制的蜂拥而出,淹没了他的理智。
匡当!几乎是想要逃离,椅子倾倒,也不顾跌落的疼痛,他慌张的往後0索,不停地後退,想要离开那双直gg盯着自己,彷佛质问的金se瞳孔。
「不、不对、希恩、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像是想要祈求原谅,想要消弥不安,他疯狂的碎念着,痛苦的抱着头,想要将脑海的画面给狠狠捏碎。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手被强y地抓住,吓得他止不住地颤抖,耳边传来了男人严肃低沉的喝止。
「凯,你清醒一点!」
他茫然的抬起头,罗伊蹙着眉头的脸庞映入眼帘,头又开始突突的疼,扭曲了视野,就如同看到自己的弟弟出现在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膨胀的心慌止不住的跳动,颤抖的泣音彷佛只要不停重复着字句就能安定下来,他被一gu力量拉了过去,温热的怀抱包裹住了身t。
「没事的,凯。」罗伊的声音低低的,像是羽毛般的轻柔,一声又一声的哄着,无视了自己的挣扎,紧紧的禁锢了他的身t,「现在你没有杀人,所以不用道歉。」
「但、希恩、我明明、我明明亲手——」
「你没有。」那gu声音强y地打断了他,异常平静的语调抚平了情绪的暗cha0,「你没有杀人。」
「可是——」
「那不是你的错,凯。」罗伊捏起了他的下颚,平静的金眸攫住了他微微涣散的瞳孔,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想要让人听清楚,「那不是你动的手,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杀人。」
「我没有?」他呆呆地看着人,似乎不怎麽相信,对方相当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对,你没有杀人。」
头顶传来轻柔的抚0,他眨了眨眼,糊掉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看着离他近在咫尺的男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我真的没有——」
「你总是这样钻牛角尖,凯。」罗伊轻轻叹息,平时锐利的金眸在此时此刻变得温润,「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是莱尔那群混帐握住你的手,强迫c纵你将刀子t0ng出去的。」
还没等对方因最後的话语紧张不安的绷起身子,宽大的掌心便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微微发抖的背脊,继续说着。
「杀人的是莱尔家族的人,不是你。」他又0上了柔软的金se发丝,看着凯尔苍白的脸孔,想要安慰似的指尖滑过了脸庞,拭去了冷凝的汗水,「你本来就不用怕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他们只是罪有应得。」
「我说过的,凯。」罗伊微微垂下头,一吻落在了对方的额间,看着那双呆然毫无反抗的绿眸,郑重的承诺,「我会让你自由,那些试图控制你的人,都得si。」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也许是听进了他的话语,没再重新闹腾起来,只是不安的卷缩,他耐心的紧了紧怀抱,慢慢顺着还在微微发颤的身t,直到对方的呼x1逐渐平稳。
「……为什麽?」好一会儿,微小充满犹豫的问句才从埋在双腿中的唇瓣吐出,凯尔茫然的眨了眨眼,对所有的一切感到混乱,找不到提问的方向。
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隔天,莱尔家族的人便上门拜访,说是要邀请自己去视察边境的村落。
没有下过山的他天真的答应了,却不晓得这是恶梦的开始。
他被大人们紧紧扣住肩膀,被迫看着无辜的村落遭受到士兵们的屠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恶心的腥臭让人忍不住吐得稀哩哗啦。
耳边传来大人们的嘲笑,以教育的名义强迫自己握住锐利的刀子,眼前的是被强押过来,满身伤痕面露惊恐模样的孩子。
——动手吧,这就是你该做的未来。
残忍的话语攫住了脑袋,即使哭嚎反抗,也被强拉住手臂,缓慢贯穿了这名孩子的心脏。
他永远忘不掉孩子si前惊恐痛苦,又带着恨意怨怼的表情。
「……为什麽你知道?」他颤抖的轻声询问。
在那之後他就疯了,不管家里的人如何安抚,他都不肯说出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不停的道歉再道歉,直到、直到——
「我很了解你的,凯。」罗伊依然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如同坚固的浮木,提供他不被轻易溺毙的场所。
「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大手安抚着自己的背脊,他愣愣的扬起头,看着男人坚定的面孔。
像是终於溃堤,眼角积蓄的悲伤化为泪水滴落,克制不住的悲鸣颤抖。
「……我没办法忘记,那个孩子si前的脸,我忘不掉。」他紧紧抱着双腿,咬着牙缓缓诉说,「每次看着那些si去的人的脸,我就会想起那天、手里的触感、那张脸……呜……」
一gu恶心逆流而上,他连忙挣开了对方的怀抱,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在了地上,用力咳嗽,彷佛是想要把翻滚的胃酸一同吐出。
他艰困的喘着气,突然又感觉到腰部一紧,反应过来时又重回了对方的怀里,一瓶水就这样递了上来。
「喝点水,休息一下。」罗伊静静的拿着瓶子,耐心等他接了过去,清凉的水冲淡了嘴里的酸意,滋润了烧灼的喉咙,他才又重新镇定了下来。
「你不需要忘记。」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迷惑的偏过头,看着那双沉静的眼,「你只要记住,接下来你看到的那群混帐临si前痛苦的表情,都是为了无辜失去生命的人的奠祭。」
「什麽……?」
「想像吧,亲ai的凯。」金眸重新流转出灿烂的光,炫目的se彩让人忍不住迷失在金se的汪洋,对方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刻画在了心里,「看着那些痛苦si去的混蛋,想像在你面前失去x命的孩子露出得以安息的表情。」
「你不需要忘记,只要想像在你面前si不瞑目的孩子,因为那些痛苦si去的罪魁祸首露出得以安息的表情就好了。」
「想像?」他呆呆的重复了对方的话,像是得到了救赎般呢喃的念着:「只要想像就好了吗?」
「只要想像就好了。」罗伊又覆述了一次,给予怀中的人令人安心的承诺:「我将会替他们报仇,你只要想像就好,想像那些si去的无辜生命面露安息的表情就好。」
凯尔眨了眨眼,紧绷的身子缓缓松了下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停重复呢喃着对方的话。
罗伊没在继续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人,直到那呢喃自语逐渐转小,最後留下了平稳微弱的呼x1。
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怀中的人才稍微有一点动作,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低低询问。
「好一点了吗?」
凯尔应了声,抬起头来,茫然的眼神交织出一丝复杂的情感,迟疑的开口:「……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你的问题还真多。」他笑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着:「为了确保任务不受g扰,最首要的当然是解决你的小毛病。」
「……我不觉得这麽做有什麽效果,不过……谢谢。」怀中的人又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表露不满或是排斥,好一会儿才吐出感谢的话。
「听你这样谢我还真不习惯。」罗伊耸耸肩,笑着调侃。
「随你怎麽想。」凯尔再次挣脱了怀抱,清理了一下被弄脏的地板,从柜子里ch0u出毛巾,抛下了一句话:「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折腾了这麽一下,他的jg神感到异常疲惫,只想好好洗个澡把自己摔到床上狠狠睡一觉。
「好吧,至少纳特还能帮你吃掉,不会浪费。」罗伊像是无奈的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下一秒就被白狼不满的撞了过来,惹得他轻笑,「好了好了,明天就要离开了,遗忘之地可没这麽高级的餐点让你吃啊,吃完赶快休息。」
他微微倾下身搓r0u着白绒的脑袋,将剩下的食物都解决後,把一切都整理好,才重新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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