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情话/虚假的糖/后X涂药/逃离前奏/热烈(2/10)

    陆衡还是笑，“就算是，您不是也逃不掉吗？”

    陆衡便微微眯起眼瞧着他。他这样看人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仿佛一泓日光坠落的泉水，瞳孔中颠倒着一种令人觉得情深的错觉。

    密闭的牢笼陷入沉默的黑暗。

    那大概是上世纪的老歌，有穿透岁月的懒怠黯淡的孤寂感。贺宵只年少时在社团学过一点吉他，手法生疏得过分，断断续续的误音。陆衡盯着他的手看，手背上有银青色的美丽的水脉，凹下去的一束根系般的筋痕。他这样子像极生长在无人知晓之地的雪松，有种疲倦又顽强的坚毅的明艳苍色。

    内室中几乎没有时间概念。声音在迁跃，光影在轮转，贺宵大半时间都在睡眠与挨操中度过。这种荒淫的日子几乎洗去了他的意志，浑浑噩噩地一日日过去了。

    滚烫的白炽灯的烈光中，青年微微扬起眼睫。他缓慢地脱离了束缚着躯干的怀抱，如同灵魂脱离濒死的肉体。他疲倦地注视陆衡熟睡的脸半分钟，神色有异常的恐惧与审视。半晌他探身，合上了白炽灯的开关。

    他实在太擅长适应环境。

    贺宵一怔。他无法欺骗对方“喜欢”，也无法直白完全地说“厌恶”。他对待陆衡，总有种对待懵懂无知的少年的年长者姿态，但不可否认——

    生活起居完全受陆衡照料。他如同温室中的植物，在恒温恒湿的玻璃牢笼中沉默生长。偶尔他觉得自己也是某种毫无娇贵血统又不够漂亮的宠物，或者家畜一般被人饲养，他平时便习惯死气沉沉，于是愈发沉默。

    贺宵头顶几乎冒出蒸汽，低低斥道：“怎么会。”

    他飞快地跑出门去，听声音大概是要订购什么。贺宵茫然地盯着门口看，他兴冲冲地又跑回来，扑进他怀里，音色甜得如同含了透明的汽水糖，在口腔里，在心脏里咕噜咕噜冒着细密的气泡：“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您身边了。”

    有一天贺宵无意识地捏了捏肚子，好像长了一层薄薄的脂肪。他怔了一下，拉住身侧黏黏糊糊赖着不走的陆衡：“我要锻炼。”

    他唱起歌来真像讲故事。苔藓里来的潮湿的夏风掠过耳梢，枯玫瑰藏在尘埃一片的旧报纸里。陆衡阖上眼，如同听见月亮沉没入黑潮的温吞声响。贺宵低低地哼着那几句歌词，如同念桦树皮里誊着的年迈的诗，如同向布满早露的石碑上刻下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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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衡就抱着他磨了好一会，见他什么咬紧牙关低着头怎么也不肯再叫一次，才委屈地坐起身要走。贺宵拉住他，叹息似地哄，“好了，阿衡……可以了吗？”

    贺宵低着头，轻声说，“我唱歌不好听。”

    陆衡满面潮红地抬起眼，瞳孔中流转着星砂般闪烁的碎光。他靠过去在贺宵额角眉头一通乱亲，又拉起他的手在指关节上重重咬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您最好了！真高兴您能这么叫我！”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好一会才低声说，“那，就唱几句。”

    “我能在您怀里睡一觉吗？”

    贺宵被他惊到，手指下意识停下来，耳梢都浸了艳丽的红。他有些局促地把吉他放在一边，招手唤陆衡过来。

    无论怎样，他的情话很动人啊。

    贺宵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细软的发梢。

    贺宵按着他的手，神色凝重地反驳：“这样是不健康的。”

    他们此时这样子很有几分热恋期情人的样子，仿佛被某种本能驱动，陆衡飞快地扑向他，黏糊糊地贴着他坐下来，含笑道：“真好听，请您再弹给我听。”

    陆衡愣了愣，眯着眼打量了贺宵一会，不情不愿地撒娇道：“好不容易把您养出点肉……”

    “站在那做什么？”他窘迫得几乎沁出热汗来，“别这么看我。”

    贺宵笑了笑，正要安抚他，却听他以那种甜蜜的语调漫不经心似地道，“要是您跑丢了的话……嗯，我也确实不会放任您逃走的。”

    贺宵手指敲在他头上，含着一点薄怒似地道：“阿衡。”

    陆衡缠着他打滚，在他肚子上胡乱捏了又捏，“什么嘛，明明也没见长……不然您和我做一次，出点汗就不会……”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您呢？”

    房间里添置了一些新东西，大概是陆衡在猜测他的喜好。无需联网的游戏机，杂志，盆栽，甚至乐器。一个阴霾的午后陆衡走进房间，看见贺宵斜倚着软枕，抱着吉他弹很老的一首情歌。

    他环着贺宵的腰，在这样低沉悠扬的声音中察觉到了困意。

    ——过了很久很久，他倾身过去，轻轻把陆衡热腾腾的躯体揽入怀里。

    “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养着我吗？”

    或许由于对方长久的纵容与温柔，贺宵忽然便觉得心头火起。他霍地站起身来，定定地注视陆衡几秒，语气里带了点冷意：“所以就是为了操我？”

    他这样问着，已经被羊水般温和的困意包围。迷迷糊糊中贺宵手指掠过他的发梢，仿佛情人间饱含热意的抚摸，他困得厉害，把脸埋在贺宵怀中，便沉沉睡去。

    贺宵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他避开了“绑架”这个敏感的词汇，“你是……喜欢我吗？”

    他摸着自己的喉结，局促不安地补充，“你看……我声音也不好听、……你唱起来才会好听吧。这太丢脸了……我……”

    陆衡紧紧抱着他，颇有点委屈地道：“您的声音最好听了。说话时像是在讲旧藏书里没有结尾的骑士故事呢。”

    “所以你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我心甘情愿地配合你操？”久违的怒火几乎湮灭理智，贺宵咬着牙，手指无意识地在背后抓紧床单，“操完了呢？弄死我吗？”

    他这些天日夜照顾高烧的贺宵，久违地感到疲倦。加上贺宵的歌声与怀抱带来的安心感，他几乎是迅速地沉入黑甜的梦中。

    陆衡实在是高估他了。他倒没有寻死的决心。即便被男人强奸到后穴撕裂，也还能照常勃起和尝到快感，他实在是只想活下去，也希望自己好过一点，为此他的尊严实在是被消磨了太多，以至于如同默许了这种扭曲古怪的关系存续。

    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推开那道虚掩的门。

    陆衡被他教训的语气和亲昵的称呼激得耳尖一烫，俯身便往贺宵怀里拱：“好啦，好啦，您说得对，我当然会满足您的要求——那么作为回报，能再这样叫我一次吗？”

    陆衡凝视着他良久，也失神了良久。

    黑暗中，陆衡无声无息地睁开眼，良久那两点令人心悸的探询的寒光才微微敛去。他低头无意识似地在贺宵发顶蹭了蹭，一点古怪的笑湮没在纯黑的阴影中。

    陆衡仍然维持着那个模式化的笑，懒洋洋地道，“啊，但是您的血迹顺着大腿流下来。

    被这样回问了，被对方亮晶晶的眼眸注视了，他一时语塞。陆衡垂下手碰了碰他微微见汗的面颊，含着那种令人觉得深情缱绻的笑，“所以啊，请您继续这样慢慢猜吧。”

    陆衡眨了眨眼，茫然地瞧着他。

    不能沉溺于那些热烈的情话。兴趣不会长久维持，情话也只是拿来哄骗的筹码，他不该如此下贱地期待被爱，也不该将人生寄托于犯罪者由性中诞生的热情。

    陆衡便环着他的腰侧卧下来，似乎十分享受这样充满虚假温度的时间。他笑吟吟地问，“您会唱歌吗？可以唱给我听吗？……我想听您唱歌！”

    贺宵怔了下，半晌蓦地满脸通红，“……不行。休想。”

    贺宵被他的情话熏得耳尖发烫。他的话语太过浪漫，像梅雨的风带来湿透的草木香气，或者寒天里炉里新烫出来的热酒。贺宵如同被心上人偶然递了一簇上学路上的野花的少年，心跳得快要从喉口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