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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得要命,心脏咚咚咚撞击着我的胸腔,感觉随时随地都会引爆。还要做什么来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返回原路,将那只包里的手枪拿了出来,别在了裤腰带里。
事后再复盘,正是这一瞬间该死的犹豫背叛了我。如果这是一场游戏,这个关卡可以重来,那么我一定不会再选择回头去拿枪。
可是这不是游戏,这是残酷的,不值得回头的人生。再次走到门口的时候,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我和只在胯部系了一条浴袍的宗择迎面相撞。浴室白花花的水汽争先恐后地从宗择身后冒了出来,使这个画面显得很虚幻,模糊了宗择脸上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已经完全忘记呼吸是怎么回事了,巨大的凉意入侵了我的身体,我的四肢为什么动不了呢?为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宗择走向我,咚,咚,咚,我需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这不是枪声……为什么我的心跳如此狼狈?
然后下一秒,我被摁住脖子,像条死鱼一样被狠狠摁在了墙壁上。
我哥在我的耳边低声问我:“要去哪里,小野。”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和平时的语气没有丝毫不同,一点也不像生气了,仿佛不在这个时空。
“我没有,跑,就是,想出去,想,要疯了……”我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想要掰开他掐住我喉咙的手。
然而他摇摇头,下了定论:“不诚实。”没有给我反驳的余地,下一秒,他不由分说地将掐住我脖子的手收缩得更紧。
生命的迹象开始离开我,我顾不上别的了,只能竭尽全力地扑腾、挣扎,十几分钟前才处理过的伤口又开裂了,血从我的额角滑落,最后我只能喊:“哥、哥、哥……”
一声声的碎在喉咙里,宛如呻吟,或是求饶,也是示弱。
到最后我的喉咙里已经什么都滚不出来了,大脑一片混沌,我开始翻白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宗择的眼睛是清晰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从心底里生出了真正的恐惧,眼前的走马灯一帧帧闪现——
我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倒下的尸体,浓艳的血泊,我哥站在黑暗中,手提的剑刃还没擦干,血滴啪嗒啪嗒,像下雨一样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听到动静,他缓缓回头,那双漆黑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在生死关头,可能是出于我求生的巨大本能,我刚才藏好的枪走了火,我听见砰的一声,巨大的闷响被这场暴雨迅速吞没。子弹擦过了我哥的小臂,我宛如蒙了一层毛玻璃的眼睛里,依稀能看见那片妖冶的红色。
好了,这下我也报仇了,我活不成,至少你也不算毫发无损。微不足道的恨意从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然而很快我看见血液顺着我的额角滴在了他的小臂上,它们从我的身体里来,然后慷慨地灌溉进他的伤口里,啪嗒,它们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亲密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我们再次从同一片血泊降生。
这让我感觉到很挫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可能死去又复活了一次,我哥终于大发善心地放过了我。我顺着墙壁滑下来,思绪随着被风吹起的窗帘翻飞。我嗅着空气里轻微的血腥味,看着他的模糊的腿走去又走来,最后重新在我面前站定,他蹲下来与我平视,手里捏一块被重新裁剪过的纱布,再次贴在我开裂的右眼伤口上。
最后他捏了捏我的后颈,动作温柔得近乎奇诡。
“别再乱动了,伤口好了才能喝啤酒啊。”我哥这么对我说,窗外雷声轰鸣,他的声音飘荡其中,很轻很轻,像一声叹息。
不过多久的一个早晨,我们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我猛地睁开眼。
昨夜暴雨,窗户没有关严实,房间里飞进来了一只素白的蝴蝶,正停在我的手铐上。
我盯着那只蝴蝶看了半天。自来威德尔之后我一直不得好眠,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都能将我惊醒,但我醒了无济于事,反正根本无法起身。自前几天那场未遂的逃跑之后,我哥显然发现需要对我施加更为严格的管束,是以我现在的处境比之前更加严峻,这种牲口不如的拴法让我暂时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我哥自然承担起了开门的义务,他刚晨沐完,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可以嗅到身上微湿的潮气。
门被打开了,从发出的动静来看,门外站着应该不止一个人,从被关起来之后我的听力变得更灵敏,我听见我哥发出平静的声音,问他们有什么事,然后其中一位不速之客开了口,他们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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