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3)
梁皓月有些沮丧:“那你难不成真要在这寺里当一辈子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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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你的病症确实只有他能解,他也确实是想收我作弟子,自己早日卸职归隐。”
如今印川再不反驳了,攥住他消瘦到骨节分明的手指说:“我都还记得。”
“是。”
梁皓月气结,正要发作,突听到一声巨响,似门被人撞了开。
“当年那事关系到太多人,宫内的,朝野中的,在野颐享天年的,此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我也是在路上几次想跑回皇城,才被师父告知的。”
他近来总如此闹脾气,拿这个对付印川深密的心思,印川也拿他没有办法。
“十几年前梁相得了消息,六皇子的人要禀告陛下我的事。师父和我父亲曾有交集,恰巧在皇城讲经,就做了个局,将我带离皇城。正逢你那时生病,便也被算进局中了。”
“印川吗?”他侧过脸问为他抚背的姑娘。
“那我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在外等了半个时辰,突地听到里头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他被师父带在身边学东西,抽不开身。”
“楚英山的人回来了!”
他将梁皓月搂在怀中,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着细密的痉挛。
他们自不会害本派掌门,又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印川只好退了出去,在走廊上拨着念珠念经祈祷。
兴许是听见声响,梁皓月从痰盂中抬起脸望过来,印川却见从前那双明亮漂亮的双眼中泣出两行血泪。
“你们出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印川将手从梁皓月手中抽出,“这你就不要管了。”
印川默然。
有些事印川自然隐去了,譬如他师父凶神恶煞的将他绑在树上,绕着圈一边教训一边控诉说我找了多少个小孩,才找到个有慧根的,又好不容易换你出来,跑?休想。老子当够这住持了,败坏门风?屁!江湖上的人一个个嘴刻薄的要命,我还得等着你长大接我的位呢。
将他拢入怀里,印川才切身感受到当年那个跳脱吵闹,在皇城对他围追堵截的人,如今竟如此的轻,如此的孱弱。
梁皓月便举着他双没了亮光的黑色眼睛望着床顶,干净的脸上有些茫然:“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回信。”
梁皓月问:“所以当年那些全是假的?”
梁皓月眨了眨眼睛,重又挂上了往昔的笑,欢快的换了话题:“最近怎么不见印泥过来?算算时候,太守家小公子该是下山了吧。”
“我在。”印川紧拥着他,应着离他远去里十多年的姓名。
“这些事你不懂。”
“过来啊,咳……咳我现在那么吓人么?”梁皓月又咳起来。
直到那两位姑娘出外将门关住,印川仍呆立在原地。
梁皓月又说:“要不你也步你师父的后尘吧,我不介意的。”
“我十岁时也跟在师父后面学这些了。”印川拉高被子,盖到梁皓月胸口,“他自幼有慧根,又好学佛理,师父说以后必有作为。”
“我听爹说,他带你走的时候也是说你有慧根,总不会对谁都这么讲吧?”
“我从皇城出发时,花园里我们栽下的那棵梨树,梨花谢过之后,已经结了小小的梨子……”疼痛骤然袭来,梁皓月顿住口,咬牙颤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续着讲:“狸奴就葬在那棵树底下,我在信里还夹了一撮它的毛发……”
梁皓月与楚英山的人说话时将印川轰了出去,他本坚持要留,但见楚英山的人见状也走上来,是那日在楼上是遇见的几个人之一,似是叫曲依依,道这是本门密辛,还望印川禅师见谅。
“余赊。”
他无论如何擦不尽梁皓月眼中涌出的血泪,最终还是梁皓月轻轻将他的手推开,断断续续开口告诉他:“擦不尽的。”
梁皓月见他一而再地瞒着自己,没了好脾气,侧过身体,背向印川。
他忙推门闯入,只见梁皓月扒在床上,痰盂外壁沾着黑血,红衣女子在床上抚着他的背,满脸焦急。
印川终于将自己从那块儿地拔出,他的步态很大,如今却觉得从门口走到床边走得太过漫长。
“可他才十岁吧。”
印川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