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四(9/10)
「直到螺丝刀又一次卡住了,不管怎样用力都拔不出来。我站起来———当然也是猫着腰的———去找被丢到一旁的手电,但我突然发现舱顶的木板上裂了条缝,驾驶舱里的光亮透了进来,这是螺丝刀刚才造成的。
「等等,林楚一还睡在上面。
「意识到这件事後,我以最快速度爬上甲板。林楚一还熟睡着,只是翻了个身。她身上的薄毯是我给盖的,现在已经滑落到腰间,露出她穿着t恤的背部。那道细微裂缝就在她背後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但她背上的衣服没有破损,没有血迹。什麽也没有。
「我松了口气,返回发动机舱去处理屍t。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螺丝刀被我从眼窝cha进了陈永光脑子里,我踩在他身上,再次试图拔出来,但是无果。算了,我拖着他,把他重新从破口里塞进化肥袋———你也知道陈永光有多重,我当时是真的很怕把我腰拉伤了。但谢天谢地,没有。我把他塞进去,翻了个个儿,但又怕剩下的tye流出来弄坏发动机,只好又把他翻了回来。
「等我做完这一切,爬出船舱呼x1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林楚一还在沈睡。我当时隔着窗玻璃看过去,她就像个皱着眉的熟睡的小孩———我可能没有说过,但她有时候即便在睡梦中也会无意识地皱眉。我很想亲吻她,但是不行,我自己现在一身si人味。」
钱鹤说着,对柳琪伸出自己右手,「我的手腕当时被拉伤了,在後面的旅途中一直要贴膏药。到现在,如果天气特别ysh,右手腕都会疼。」
「对nv同x恋来说,这个打击倒是挺大的。」柳琪回答。但她眼神落在了别的地方:钱鹤的右手小臂上有一个7左右的纹身图案,是一把写实风格的一字头螺丝刀。
「第二天,我们很晚上,我们顺利绕过半岛,我把绳子绑在陈永光的屍t上,跟林楚一一起合力将他拉出来,绑上重物,丢进了海里。
「但发动机舱里那阵si人味道,不管我们洗刷多少次都去不掉。
「…航行的故事我就没什麽想说的了,很累,碰到过暴风雨,但每次跟林楚一一起拉着帆缆,我心里都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可能这真的很浪漫主义,毕竟海王星号的确是艘破船,它随时有可能真的被南海的风浪打翻。
「但我和林楚一在一起携手驶过狂风巨浪这件事,在我眼里真的像某种亡命天涯的传奇故事,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着也没有那麽可怕了,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它就像二人世界里的布景板———只不过是不那麽安静的布景板,因为它还会吼叫,会推搡我们的船,会刮风下雨。可我俩当时一点也没有被它吓到。不管是什麽问题,我们都能齐心协力地解决。
「我当时也有想,能一起经历这些的话,就真的没有什麽能摧毁我们的关系了。」钱鹤撇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面前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
「南海的确不总是安静的,但起码在三分之二的时间里,它都只是平静地注视我们———两个没有足够淡水洗澡的、蓬头垢面的逃亡者。它没有难为我们。我俩会轮流驾船,最开始我的时间多一点,因为我还要指导林楚一,三天後,我们改成一人驾驶四小时。
「有天早上我醒来,意识到自己睡了不止四个钟。我弹坐起来,走出船舱,发现林楚一坐在前甲板,正在专心画画。
「听到我的声音,她转头,说:‘我刚开了你那瓶威士忌。’
「‘配什麽喝?泡面还是饼乾?’我走过去,想看她在画什麽。
「‘面包。’她说。‘再不吃就要坏了。’
「摊开的记事本上是一艘小船,弯月悬在画面一角,船上有两个人影在垂钓。船头一笔一画写着船名的英文。
「‘写错了宝宝,’我说,‘海王星是une,不是uran诶。’」
听到这里,酒吧里对坐的二人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但我很喜欢那幅画,」钱鹤继续道,「後来我偷偷拍了下来,纹在身上。林楚一反倒满生气的,念叨了我很久。」
「纹得不好看吗?」
「倒也不是。她就是不喜欢我纹身。」
柳琪挑眉。钱鹤吐了口烟,转头看向楼下的小院。
「十九天後,我们看到了马来西亚的海岸线。」她接着道,「按着原来的计划,我们拿出充气快艇,把剩下的物资都转移上去,接着把船身凿出几个洞来。
「那个季节,民都鲁沿岸刮东北季风,我们把着舵,好让船头调转向东北,迎风航行,侧风让船t开始不断倾斜,我跳上气艇,伸手接林楚一。上了艇我们就没命似的划,生怕海王星号砸在身上。
「我们划船上岸,海王星号在我俩身後侧翻,慢慢沈入海里。
「陈亚红有给我们一个手机,让我俩联系小莫。我们上了岸,找到一个废弃民居,那时候大家jg疲力尽,我让林楚一休息会,然後打电话给小莫,她竟然主动提议说可以来接我们。
「我们花掉了剩下积蓄的三分之二换了两本假的、带有欧盟旅游签的护照,最後三分之一的钱用来买机票。我们要飞去法国马赛。我之前有说过老木这个人吧?他住在图卢兹。
「一上飞机,我俩就得把连国护照撕掉———这样就算被抓到了也不容易被遣返。靠着小莫做的假护照,我们顺利到达法国,过了海关。这还是第一次我俩一起出国。
「到马赛是下午三点,走出航站楼,看见外面一水儿法语标志牌,感觉恍若隔世。我去欧洲留学也是快…我也不记得了,五六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我一直想回来,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形式。
「林楚一拉着我的手,我们在航站楼里穿梭。图卢兹机场可没有华菱机场那麽豪气。
「我在机场的公用电话亭打通了我弟的手机,他听起来很生气,但我也没有力气安抚他情绪了,只说我已经到了法国,接下来等安顿了再跟他们联系。
「第二通电话是打给老木,下午三点,他正准备去睡午觉。我跟他说明身份,问他是否有能打黑工的地方。老木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偷渡过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於我的动机甚至没打算细问。他把他家地址地址给我,还纤细地告诉我坐什麽大巴能直达他的城市————图卢兹。
「从马赛到图卢兹有四百多公里,跟浅明到华菱的距离差不多了。我们身上的钱不够买两张巴士票,这时候林楚一发现,机场里有一个纸杯和塑料瓶回收装置,一个塑料瓶03欧。我俩满机场乱窜,找到天都黑了,终於在最後一班大巴发车前凑够了车票钱。
「等到了图卢兹已经快十二点了。汽车站外的广场上静悄悄,连阿拉伯人和黑人大哥都没了踪影。离开车站前,我们拿着地图请教了车站工作人员要怎麽走。我在6月份开始学法语,但还是没听懂那位阿叔在说什麽。但阿叔给我们画了线路图,那便照走就是了。
「我们走在深夜无人的图卢兹大街上,没一会就拉上了手,我的口袋里还剩最後两根烟,是从小莫那儿拿的。本想一人一根ch0u了罢,可是一0口袋,发现没带打火机。
「这时我们看见街对面有家便利店似乎还开着,门口挂着‘24hours’字样的招牌,我们走过去,收银台背後的男生一看就是我们东岭人。我试探x地跟他讲白话,他还真回应了。我说我们想借个打火机。他说行。
「顺利点上烟,我俩出了便利店门口,把背包放在地上。我靠着墙,她蹲下来,倚靠在我身边。大家都累极了。有一辆红se标致rcz开过来,引擎声轰隆隆的,停在红灯前。
「‘等我们拿到身份了,我就买一辆这个。’我说,‘天天接送你上班。’
「‘好。’林楚一说。
「那辆车里坐着俩白男,看到我俩,他们摇下车窗,探头对我们大声喊着什麽。
「我听不懂,林楚一也是,但有些话不用听懂也能猜到不是什麽好话,那两个男的表情轻佻,见我们不回应,他俩嚷嚷得越来越大声,甚至直接用口音很重的法式英语喊了两句’howuch多少钱‘。
「我俩这才知道他们在发什麽洋癫疯,他们把我们当站街nv了。虽然是在偷渡,但好歹我们手上还有两本假护照,怒火窜上心头,我刚张嘴要骂,林楚一抓着我的手站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一个跨步到车前,把手里的烟直接摁在车窗玻璃上。那两个男的一下子边噤声了。
「‘howuchforyouro你妈妈一次多少钱?’林楚一扶着他们的车窗,字正腔圆地问。‘andhowuchforyourdad你爸爸一次又要多少钱?’
「——我真想让你看看他们的表情,他们两个甚至在林楚一问完第一句後就不敢再看她了,而是立刻把视线转向了我。我反应过来,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对着他们,假装要拍摄。我刚走近,驾驶座的男的便一踩油门开溜。红se标致消失在我俩视线里,林楚一转头看我。
「‘我现在讨厌那个车了。’她说,‘你以後不许买。’
「我说行。这个时候,便利店里的男生才慢悠悠地出来,他看了眼已经重新恢复平静的街道,吐了口痰,说,‘这些年轻鬼佬都这样。taade。’
「没人接他的话,我问他能不能接电话用一下,我的已经没电又欠费了,他於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想打电话给老木,但林楚一拦下我,说:‘太晚了,我们先走去那边吧。’
「我没问她去了之後怎麽办,难道要睡大街吗?但肯定不能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来问。我又把电话还给他,点头说了声谢谢,我们接着往前走。
「‘你在欧洲有碰到过这种事吗?’她边走边问。
「‘就一次。’我说,‘去威尼斯玩的时候,有天早上我搭轮渡去主岛,身边一直有一个浑身酒气的男的在嘀嘀咕咕,但我一路都在听歌,到後半程,我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sisi盯着我,我摘了耳机看回他,他便立刻转过身去,嘴里还在念叨着粗口,我就跟在他身後,很直接地骂他是种族主义者。’
「‘他有回你吗?’
「‘没有,船刚靠岸,他就迫不及待地挤下去了。’
「‘周围人呢?’林楚一问。‘他们什么反应?’
「‘没反应。’我说。‘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
「我们走到老木家楼下已经一点了,我抬头,就看见三楼有一户还亮着灯,对照他给的地址和楼下的门牌号,如果没错的话,那就是老木的家。於是我按了门铃。原来他真的一直在等我们。」
说到这里,钱鹤捂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困了。」柳琪说。
坐在她对面的nv孩点头。「没错。但我也快讲完了。之後的故事里,没再有什麽生si攸关的时刻。老木把我们安置在她家的客房里,那儿只有一张12米的单人床,但没关系,林楚一在家的卧室也只有这麽小床,我们也不是没在那儿挤着睡过。哪怕根本就没有空倒时差,我也还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没有做梦。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醒了。晨光透过百叶窗钻进来,让我能勉强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林楚一背对着我。意识慢慢回到身t,她好像在哭。
「我把手搭在她腰上,贴着她的背,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我扶着肩膀,把她翻过来。她手捂着脸,但哭声从指缝间传来,我瞬间就醒了。
「‘怎麽了?’我悄声问,把她抱在怀里。
「林楚一松开手,把头埋到我x前。我紧紧抱着她,虽然不知道这哭声里的含义,只能轻轻抚0她的背,小声告诉她我在这里。林楚一不ai哭,我们谈恋ai那麽久,我都不记得她哭过几回——当然了,可能在我面前她也没必要压着脾气,想生气就能生气,她不需要忍那麽久。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钱鹤看向柳琪,後者机械地回应:「也许吧。」
楼下院子里那几桌ch0u水烟的白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了,酒吧里突然变得安静,背景音乐也不知何时从今夏流行换成了乡村歌曲。侍者走来,为她俩添满杯中的水。
「所以她为什麽哭?」柳琪问。
钱鹤正把最後一根烟ch0u出烟盒。「她说,这个房间让她想起了成西核电站附近的那个家。她感觉想爸妈了。」
钱鹤把烟叼在嘴里,柳琪正好在把玩打火机,於是伸过手去,帮她点了这根烟。
钱鹤施施然吐出一口烟。透过r白se烟雾,柳琪见她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座位头顶昏暗的灯光将她的眼珠子照得亮晶晶的。
「但这个话,在之後五年里她再也没说过。
「故事讲到这里,你肯定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们一起去餐厅给人洗盘子、去建筑工地给人打灰,去送外卖…没错,那样的日子我们是过过,但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事实上,我们在法国的生活可以说顺利得出奇,没有我以为的十分之一艰难。
「不夸海口地说,我们过得b很多以同样方式来欧洲的人都好,都更顺利。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真的不理解,事情最後为什麽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看向柳琪。柳琪想起的是她下午说过的话:这段关系「si掉」。
在林楚一心里,自己和钱鹤的关系已经si掉了吗?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她有些乾巴巴地回应,「没有那麽多讲道理的事情。」
钱鹤点点头,看起来毫不费力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也许吧。」
「所以你们在法国做了什麽工作?」柳琪问。
「最开始我想着去洗盘子的,但跟老木聊天时,我们发现这附近有所高等美术学院。林楚一灵机一动,想做给连国学生画作业的工作——就是当枪手嘛——画画儿也行,做动画也行,她都擅长。但做动画需要电脑。所以我们去建筑工地搬垃圾。乾了快两个月,攒够了钱,给她买了台能用的笔记本电脑,给我自己ga0了个ipad键盘,我们就不用出去做t力活了。
「我之前说过,我徵文的时候得了个小奖,拿到了出版约,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改稿改稿和改稿,直到我和编辑都对它更满意为止;林楚一开始给那些读美院的连国学生当枪手,虽然有时候也会碰到奇葩,但大多数时候,她做得很开心。
「我们在老木家里住了快半年,想过出去租房的,但他说没必要,而且他和他妻子——我管阿姨叫秀姐吧,她对我们也很好,她还很喜欢林楚一来着——总出去旅游,留我们两个看家。
「图卢兹是个好地方,有段时间我俩老在傍晚时分去加龙河边遛弯。那些老建筑全都是用红砖搭的,在夕yan下它们会变成玫瑰se,就连加龙河也会泛着同se的光。我们在街上并肩行走,想牵手就牵手,想在河边发呆ch0u烟就发呆ch0u烟。秀姐说图卢兹唯一的缺点就是夏天很热。不过我们根本没呆到夏天。这就是後话了。
「圣诞节时,老木和秀姐去巴黎看他们的儿子,留我和林楚一两个人在图卢兹过。他们家住在一间很有年代的砖石外墙的房子里,住三楼。推开楼下大门进大堂就是电梯———就是欧洲电影里的那种老式的、门镂空的电梯,每次运行起来都很慢,我跟林楚一很多时候就直接走楼梯了。
「老实讲,在跟你描述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浮现他们家的样子了,碎花桌布,橘se沙发,有壁炉,我们住的客房,推开窗就是一棵大树。
「那个时候我们其实过得很幸福。」
柳琪对上钱鹤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她已经醉了。
「…但我想说的是…是那个圣诞节。」钱鹤说着,撑在桌面的手轻轻点额头,「我们去市政厅前的集市逛街,c着半生不熟的法语问价,最後我们拎着一棵小圣诞树和白葡萄酒回家。
「我们给壁炉生火,坐在沙发上,老式电视机里放着不知道在说什麽的法语频道,我们开了葡萄酒来喝。林楚一躺在我的大腿上,我以为她睡着了,她突然轻轻地唤我名字。
「‘怎麽了?’我问。
「‘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永远只活在这一天就好了。’」
钱鹤捂着脸,深深x1了一口气。等她再松开手,y沈好像又回到了那张脸上。
「可我们不能永远待在图卢兹。」她开口时声音也是冷冷的,「因为拿不到身份,而且我没法开银行卡,的稿费也寄不过来。有时候我只能去餐厅兼职赚点小钱。那个时候我们大部份的收入都来自林楚一,靠她给人做美术作业。有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小富二代在美院读书,她的作业几乎都是林楚一包揽的。有一次林楚一跟她聊天的时候,听到了关於律师和庇护之类的事情。她朝富二代打听,那人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在巴塞罗那的律师。那个律师姐姐专门打lgbtq 的庇护申请官司,听说很厉害。
「这跟我们原来的规划一致———到了西班牙就要去申请庇护拿身份,但我们一直不知道要找谁办b较好。现在最後一个环节也准备妥当,我们该走了。
「来的时候我俩拿的是假的马来西亚护照,上面有伪造的申根旅游签,但那个visa已经过期了。要去西班牙,就还得翻过b利牛斯山———嗯,就跟二战的时候那些想从法西斯占领区逃跑的欧洲人一样。
「之前跟我一起在建筑工地收垃圾的有一个摩洛哥人,管他叫马口吧,马口有朋友走过那条路。那个老哥给我俩画了张图,但老实说,没派上什麽用场。可我们还是出发了,背着b来到法国时更少的行李,揣着赚来的欧元、一张破地图还有指南针。
「那段路除了累,没有别的什麽可说了。毕竟开着破船越洋的事情都乾过了。我们顺利到了西班牙,联系上律师。我当年留学的时候有认识一些朋友,最开始的半个月,我跟林楚一就在他们家里住,这里住几天,又搬到另一个人去。後来,我们就专门找那种要回国一段时间所以转租来ver租金的连国留学生的房子住,他们不会要签合同,所以不需要我们提供护照,给钱就好了。申请庇护流程花了七八个月,这段时间里,我给朋友的游戏工作室打黑工,林楚一照样去接给人画画的活儿,n茶店兼职我俩都做过。存款就快花完的时候,律师告诉我们,办妥了,三年後就能入籍,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在西班牙工作了。
「时隔一年多,我们又重新拥有了居留卡、电话卡和银行帐号。後面的事情已经没什麽可说的了,」钱鹤眼里闪过一抹暗se,「入籍甚至也没有要等三年那麽久。我一本接一本地写,林楚一开始做裁缝,我们在巴塞罗那买了房子——全款买的,因为真有一个老太太si里头了,但说实话,我俩还顾忌啥呢?然後……然後……然後……我们甚至一起加入了当地的帆船俱乐部…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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