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渲染(二)(2/7)
蹙着眉,特兰提亚心不在焉的把佛珠套上手腕,正好遮住了那浅浅的晒痕。
那是一群蝙蝠,残破不堪,摇摇yu坠的蝙蝠,他们盘旋在特兰提亚上方,鲜红的瞳孔瞬也不瞬的紧盯着他。
特兰提亚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单薄的棉被就这麽掉到了地上。
门把左右颠倒,开门的方向也相反了过来。
「你是谁!」特兰提亚又问了一次,这回带上了几分焦急。
「庭恩?你在哪?」特兰提亚扶着脑袋,他甩了甩头,认清眼前已经没有那人存在的事实。
「阿特!」庭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却不见人影。
特兰提亚很不喜欢这种不记事的感觉,即便是梦魇他也希望能够记得,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总会让他感觉空落落的,莫名不安。
「你是谁?」
一坨看不出样貌的黑se物t随着越来越多蝙蝠的进入逐渐完整,就像陶土那般塑造成型。
倏地,一震尖锐刺耳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像是绝望的惊叫又宛如警示。
镇定下来之後,他朝窗户望去,只见微微橘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把地板的纹路照的清晰。
那是一种深刻的,被入侵灵魂般的感受,意外的是,特兰提亚竟不觉得害怕。
特兰提亚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就连触上窗棂的动作也轻如羽毛。
画卷触及他之前,另一道黑影覆盖住特兰提亚,将他整个人向後推了好几步。
在远方山峦之间,是快速下沉的夕yan。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特兰提亚见夜幕已经笼罩,拿起下葬时会用到的东西後步向房门。
黑影已经离去,但特兰提亚却有种红瞳仍在凝视他的错觉,他盯着虚空,彷佛还在与那人相望。
「又作恶梦了?」他喃喃。
准备起身时,他突然动弹不得,无形的桎梏套上他的四肢百骸,他宛如木偶一般被牵制。
而他的预感没有出错,庭恩的声音再次出现的同时,黑影分崩离析,坠向地面後消失。
三声之後,大地再次归於平静,但那回荡在空气中的骇然却只是越发浓厚。
「阿特!」得不到回答的庭恩又叫了一次,这回他所呼唤的人终於回应。
最後,思绪无法违抗的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沉沦下陷。
「呀!呀!呀!」
一震恶寒窜上背脊,特兰提亚更加奋力的想挣脱那无形的束缚,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心脏的鼓动像是警鸣一般响彻。
荒谬的,特兰提亚想起了在车站时看到的那只拥有同样毛se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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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影子晃了晃,却不是要回答他,更像是快要维持不住而崩解。
霎时,他只感觉自己将被淹没。
特兰提亚没有见着庭恩也没再听见对方的声音,他却反而不着急了,转过身,他把老媪从倒落的衣柜底下拉了出来,对方已经昏了过去。
他分明记得是摆在最上方,但是却是在手巾的底下找到了佛珠,狐疑的同时一gu违和油然而生。
那是一只羽翼灰黑的乌鸦。
但不过须於,就像拂过的微风,那种颤栗褪去,随着乌鸦振翅飞远而消失无踪。
锐利的瞳孔彷佛直达灵魂深处,特兰提亚竟从一只鸟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警告,不寒而栗。
特兰提亚吐出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下床捡起被他弄到地上的被褥。
也因为这样,他被迫只能盯着已经敞开的门。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惊讶之余特兰提亚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晚上的仪式,把海青穿上後他轻轻撩起了袖子,屈膝跪在柜子前,翻找着前一晚最後被他放进去的佛珠。
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倏地,悠扬的旋律从四遍八方传来,屏障般将特兰提亚隔绝其中。
门是反的。
话一出口,特兰提亚愣了几秒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
「呜……哈啊、哈啊……」
特兰提亚盯着乌鸦离去的方向良久,他的呼x1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粗重,直觉驱使着他离开。
刺痛掠过脑仁,睁眼之前意识先一步回到了脑中。
戴在手上的佛珠似乎沉了几分。
「庭恩?」
特兰提亚瞪大了双眼,他睡了整整一天?
眼角余光瞥见了门上方的动静,特兰提亚抬头,正好看清原先系住画卷的绳索断裂,然後纸张被木筒牵引着摊开坠向他的画面。
否定着自己的猜测的同时,特兰提亚却又忍不住想细看确认。
那人的身影像是影子一般漆黑,无法辨认出五官和衣着,那对瞳孔便是唯一的se彩。
突兀感再次袭上,特兰提亚努力思忖着,终於发现了那gu不自然从何而来。
心脏跳动的速度清楚的告诉着特兰提亚他方才分明经历了什麽,但除了残存的冷汗,四周和他入睡前如出一辙。
他们相望着,却是咫尺天涯。
打开窗户後,他冷不防直面一双金灿的眼瞳。
弯腰的同时他眼角余光再次瞥见了洒在脚边的光芒,他动作一顿,随即把棉被随手甩shang,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一把掀开窗帘。
「庭恩……?」特兰提亚愕然,他的手依旧空举着,但是本来牵住他的人却已失去踪影。
他直直望进了那对金灿。
快要着地之时,庭恩的身影消失,就像被吹散的晨雾,化作风散去。
他在有限的范围之内试着转动眼珠子,赫然意识到,不只是门,整个房间都是相反的。
本应该在左侧的窗户跑到了右方,床和衣柜也颠倒了位置……
蝙蝠聚集到了玄关,他们以其中一只为中心相互融合着。
随着琴声越发推叠,视线所及也逐渐泛起黑点。
一个人影的轮廓已经显现出分了,而躁乱的最後一步止於红眸张开的那瞬。
这下没有回音的人变成了庭恩。
指尖摆弄琴弦应是美妙优雅,但特兰提亚此时只感觉剧痛不已,要不是那gu力量的箝制,他可能已经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