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2)

    刘彻也很期待，当这只鹰飞到更大更辉煌的战场上时, 又将为未央宫带回来什么样的猎物。

    他犹豫的是霍去病。

    黑铁时代02

    ——

    赵平心里觉得敬服，但又有些失落。

    赵平第二次跟随在那个人身后出征。

    但现在。

    “未央宫的铁杯中，倾倒出了席卷天下的黑铁时代。”后世如是评述。

    赵平对此只是稍微一笑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晚上睡着高床软枕，他却总是惊醒。

    他看了李广一眼，很快又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而未来的黑铁皇帝刘彻本人，此时正在思考一个在后世看来根本算不上问题的问题。

    对他来说这没什么难度，他的威望和手段可以轻易集中起举国上下的资源，红薯和良种保证了源源不绝的粮食，冶铁技术的革新也使得兵器源源不绝。

    他在思考将领的问题。

    刘彻并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后，后世的小孩子都要学习一种叫做“课本”的书。

    他出生长大的天水郡安逸如常，每一张面孔都亲切，见到他的每一个人都凑上来，热切地吹捧他如今的地位。

    他要不要，再把他放入无法掌控的战场？

    春天再一次到来的时候, 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再度领兵出征。一同出征的将领名单中，有冠军侯霍去病，没有飞将军李广。

    未央宫对于铁器的追捧，风传天下。

    更多的人只把这话当做一个笑话，只要稍微知道一点李广的为人, 就不会把这个人和养马这种事牵扯到一起。

    此生最凶险的事情就是跟随在冠军侯身后的那一场厮杀，孤军深入伤亡惨重，取得绝大的荣耀也冒着绝大的风险。

    有人说他回老家了，走的时候很平静, 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惊怒，穿着布衣, 牵着一匹瘦马, 据说是要找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去养马。

    封赏和爵位到手之后，赵平回家了一次。

    有一本称作“历史”的课本，浓墨重彩地记述了他所推行的这一次改革。

    在那本书中，刘彻的时代被称为“黑铁时代”，刘彻本人被称为“黑铁的皇帝”。继风传天下之后，他对铁器的痴迷随着汉武一朝的传奇一起，流传千古。

    至于卫青，不需要考虑，卫青必然仍然是主帅。

    他预备在最快的时间内再发动一场战争。

    何况他也很看重霍去病, 这是卫青的外甥，卫子夫的外甥。

    即使他如今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推行一场改革。

    他自认不是庸人，不会自乱阵脚，在他还没弄清楚神女的用意时,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次再见，他觉得君侯长大了一点，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也或许是因为权势的增长，他的面孔变得冷硬，眺望远方时，流露出深沉的气度。

    李广么，不予考虑。他又迷路了，他实在已经迷路太多次了，起先刘彻可以纵容他毫无意义地消耗粮食，因为库房里堆积的红薯根本食之不尽。

    他总是梦见那一天……不是封赏得爵的那一天，而是跟在君侯马后冲进匈奴阵中的那一天。好多人，好多活人，更多死人，被砍断的头颅冲天而起，血喷溅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也是长安城中的一件大事，陛下发下诏书，免去了李广的官职。曾经煊赫一时的李将军, 就这样消失在长安城的风雨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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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霍去病。

    那些粮食有了更重要的用处，所以从此刻开始，李广就已经被他放弃了。

    赵平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就像从前在心里想着卫青的名字一样。

    这些思虑只持续了一瞬间, 刘彻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一种新的趋势正在出现。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老实人，在军中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按部就班地打仗和升迁，服从上官的每一句话，同时也小心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个崭露头角的年轻人。

    那么多袍泽都死在那一天，赵平活着回来，却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回来。

    从嫖姚校尉，到骠骑将军冠军侯, 赵平还从来没见过升迁如此之快的将军，更何况这一年他只有十七岁，年轻得可怕。

    他小的时候就时常跟在刘彻身边，后来他逐渐地长大, 到足够走上战场的年纪, 就像是刘彻从未央宫放飞到战场上的鹞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所学习的骑术和武艺其实都不足以支撑他回来，死里逃生，只是侥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