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2)

    一声不应存于人世的凄厉叫喊声冲天而起。

    秦王嬴政的眼睛，秦王嬴荡的眼睛，秦国历代先君的眼睛，全部都重叠在这一眼之间了。

    ……眼睛。

    幻影骤然消散。

    她打碎了从殷商延续而来的，不祥的征兆。

    血痕从他眼角沁出来，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鬼魂的眼睛，嬴政的眼角在开裂。

    所有人都在盯着林久看，目眩神迷，色授魂与，如同看见了绝世的美人。

    现在脑子里剩下来的只有麻木，能够想到的只是，赢的是林久。

    系统没有说话。

    那些城楼和宫殿全部被这扭曲的阴影覆盖在其中，祭祀天地神明的龟甲被丢弃在角落里，“殷商”两个大字沦落在阴影深处，如同在滴着血。

    就在他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来【九尾】的影！

    ——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垂旒的遮挡，也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那一鞭落下，她击退了一整个世界线的降临。

    那不是幻影，至少不完全是幻影。

    系统脑子嗡然一响，眼前忽然飘起幻影，巨大阴暗的城楼和巨大阴暗的宫殿，玄鸟纹路的旗帜遮天蔽日。

    那一瞬间系统恍然在他眼睛里看见了重影。

    系统不愿意再回想起其中的惊险刺激了，这一夜他受到的惊吓已经超过了阈值。

    他愣住了。

    “我就是你”是用来欺诈的谎言，但那一瞬间，真的有某种应该称为“心有灵犀”的东西降临在他们之间。

    细长的阴影在他们眼睛里游移，卷舒如同投落在地上的云影，那种细长的轮廓可以用“妩媚”来形容。

    他动作很快，称得上粗暴，冠冕被暴力从头发上扯下来，那头长发一定被撕扯得很疼，因为他眼睛里倏忽就闪出生理性的眼泪。

    这里有一百一千双眼睛，但林久一瞬间看见的只是他的眼睛。

    一瞬间，就在那一瞬之间。

    但这时候他忽然改用一只手抓住牌位，另一只手扯掉了顶戴的冠冕。

    所以【九尾】久久不动，而只是僵持，因为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杀死林久，而是要降临下一条新的世界线。

    但就在血痕渗出来的那一瞬间，林久转头看他。

    或者说是，被九尾的怪物携带在身上的另一条世界线。

    一整个被颠覆之后的殷商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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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像是死过一次那样贪婪地大口喘气，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嬴政原本也应该和他们没有两样，迷惑过殷商的九尾当然也可以迷惑秦王。

    他们全都被迷惑住了，眼睛里看的不是林久，而是九尾。

    被九尾的怪物颠覆的殷商王朝。

    二十一轮月亮同时从天上坠落。

    那是殷商。

    真是……险死还生。

    对着他眼睛里【九尾】的影，那条鞭子落下来了。

    此刻在场有很多人，而他在一瞬间看见所有人的眼睛。

    嬴政不可思议地保持了清醒，并且更不可思议地意识到了林久的困境。

    他原本双手捧着那块属于【嬴荡】的牌位，以恭敬的姿态表露出后辈子孙被这位秦国先君的尊崇。

    好在赢的是林久。

    嬴政站在所有人最前面，最靠近林久的方位。

    乾坤已定。

    视角拉远再无限拉远。

    他手中的牌位“咔吧”一声裂开，【嬴荡】的鬼魂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化作一缕烟雾缭绕在他睫毛上。

    原来如此，实在大手笔，【九尾】其实只是一个锚点，真正的【鬼】还潜藏在其后，是趴伏在九尾身后的一整条世界线。

    最后系统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上投落到地上，细长扭曲的九条长尾沿着山河社稷无边无际地蔓延和生长。

    嬴政扯下冠冕为了露出眼睛，他要让林久看见自己眼睛里的世界、眼睛里的九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