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2/2)

    两股声音在他脑海同耳边打架，催促着，生生把他从迷茫的昏睡中叫醒。

    然而那也够了。

    默然无语的，沈宝寅涌出了热泪。

    委屈，挂念，害怕。

    在他耳边吵嚷的那个人也叫他看清楚了，他在梦里听到丰霆的声音，睁开眼，真的就看见了丰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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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霆倏然抬起了头，一双疲惫的眼，通红地把沈宝寅瞧住。

    沈宝寅不愿再叫他痛彻心扉，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一秒钟的痛苦也不愿意要他受了。于是勉强张开口，费尽力气，喘了口气。

    丰霆的两只手从浮木上越过，紧紧抓着他的上臂，大概是为了防止晕厥的他脱力从木板上滑下去。

    丰霆是很英俊严谨的一个人，沈宝寅从没见他如此狼狈。头发凌乱湿润地贴在额头上，似乎还挂了几根草，嘴唇冻得青白，上身只穿了件皱巴巴的衬衣，与他隔着这截死木，几乎是整个人浸在水里，只有头颅和肩膀露出水面。

    在他看来，倒是用尽了他的力气，然而落在丰霆耳朵里，只是微弱的动静罢了，小猫儿叫似的。

    渐渐的，耳畔也响起说话声，棉线似的，又长又密，絮絮地在他耳边念。

    沈宝寅只能勉强睁一睁眼，黑色的长睫挡着，同闭着眼睛也没什么区别，丰霆的头抵在他的肩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托举着两个人的重量，同无垠的大海角力，他一定累极了，所以一直未发现，他殷切呼唤的人，此刻真的被他从阴曹地府喊回了魂儿。

    眼泪几乎在他脸上淌成了河。

    他的嘴唇颤抖着，生怕是错觉，生怕一抬头，沈宝寅还是那样，无知无觉，脸色苍白地伏在肮脏的门板上。

    他此刻正趴在一截长满青苔水草的浮木上，不太像自然断裂的树木，更像是谁家的门板，这段木头不太长，大约一米多长，半米多宽，恰好够托住他一个人。

    他的肺里大概是进了水，一张嘴，空气滤进双肺，立即刺激得胸口隐隐作痛。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这么几天来，他被绑架，被羞辱，被打骂，被人拿着枪抵在身后，他都没有想哭，那些泪水，都是受到生理性的刺激，挨了打，疼，可不就要落泪么，不是他自己愿意流。

    艰难地睁开眼，湿润的睫毛颤抖两下，沈宝寅花两秒钟明白了此刻自己的处境。

    可现在，那泪珠子就像宠物见到了主人似的，一遇到丰霆，情不自禁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