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 类推适用：技安的苹果和鸡蛋(2/4)

    刚才他在课堂上报出姓名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压根没听清楚他是何方神圣。

    我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感谢某位神明及时出手相救，请务必到我的梦中让我好好致谢。

    「我又没说要点名她回答。」老师不禁笑出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

    两位高中隔壁班的同学就读同校法律系，开学以来，在这门课后总会邀约我一起用餐。

    「你的苹果吃完了吗？」

    「我才不会如此不体贴，这个才是要给你的。」

    老师脸上渐渐浮现那抹诡异笑容，他的视线对上了我，下一秒鐘，我即将首度被送上刑台。

    「谁啊？」

    我忍俊不禁：「这样符合法律规定吗？」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音：「那么你的呢？」

    「当然有啊，这叫做『好意施惠』关係，仅对重大过失负责。自己的苹果自己送，连这点都没有认知，乾脆就发给他『好人卡』。」

    「开学一个月的大一新生哪会知道这种答案？这才是真正的漏洞吧？」

    我抬头望着他回答：「郑亘荷，流传千古、散出无比馨香的荷花。亘是古字，把宝盖头『宀』拿掉，原本取其不受拘束的意思，谁知…」我想起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先行打住话题。

    他取出一小袋已经削好果皮的苹果放在我的掌心，沉甸甸的感觉宛如牛顿当年发现地心引力一般，在我的心中投下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早就还给老师了，我才不怕技安呢。」

    我顺势伸出双手接住后却马上被他取回。

    耳畔窜入有点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时间之神、万能天神、文昌帝君、智慧女神、毗湿奴…谁都可以，拜託救救我，爱神也可以。倏然，一位男生好似听见我内心呼唤，勇敢举起右手后奋力拉住断头台的无情绳索。

    「来！这一颗给你。」方才在课堂上替我拉住刑台绳索的男生轻拋给我一颗鲜红苹果。

    「不过这是其他男生要给你的。」

    她们肯定明白方才的惊吓需要「时间」来抚平，对我浅浅微笑后便一同离去。

    十月中旬依然夹带着残留暑气，好想脱下娃娃包头鞋，光着双脚踩踩眼前池水。我将手腕上的「时间」暂时解下，放在一旁的石块之上，轻轻抚摸没有束缚的左手腕。

    「亘荷，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英文的适用不就是”apply”？为什么换成法律德文就变成适用、准用、类推适用？有时候还禁止类推适用。法律简直比人生还复杂。」

    「我是…」

    「今天有点累而且忽然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去吃，谢谢唷。」

    「嗯？」我看着刚吃完的沙拉回答：「我已经还给技安了。」

    下课鐘声响起，惊魂甫定的我战战兢兢收拾物品，同时在心中将鸡蛋与苹果全都给了技安。

    「老师，对比民法第69条与第70条第1项孳息收取规定，可得知第798条果实自落邻地归属乃例外规定，这里并没有法律漏洞，所以不存在『类推适用』，而且例外规定不得再予以扩张解释，否则将形成『例外之例外』，整个法体系会崩毁，法安定性将荡然无存。准此，鸡蛋是天然孳息，属于原所有者技安；而那颗苹果则是那位漂亮女同学的。」全班同学发出掌声与笑声。

    「好巧，和我一样都有花。这是很美的名字，只是荷花目前好像被关在温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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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你目前不认识，请託我的同学也没说要转知你姓名，所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因为我是『花纶』，满腹经纶的『纶』，你呢？」

    我避开中午时段拥挤的人群，独自坐在恬静的小池子旁，一个人吃着简单三明治与生菜沙拉，望着池中的小鱼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