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节(2/3)

    正是这声“饿”，终于将他击溃了。

    他一度恨所有人，恨李隐，恨明后，更恨自己。

    “在这件事情上，你并不曾做错，换作我，也未必比你做得更好。”常岁宁道：“但此为人性之死局，我纵可体谅，却无法原谅。”

    他想说“您能回来，是奴此生最庆幸之事”，但他自知不配这样说。

    她开始肃清朝野，清洗异己，就连荣王这等看似闲散者，也远去了益州，并带走了他的母亲。

    玉屑的背叛，也坐实了他的背叛。

    直到他又听闻玉屑还活着……玉屑不该活着的，但她活下来了，殿下暗中果然有所安排，是殿下的安排，救了玉屑。

    微风吹皱了水面，鱼尾甩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想到了逃难时的种种，他可以死，却不能再抛下母亲一次了。

    他试图自欺欺人的妄想也破灭了。

    “可是阿增，我听罢这些，只觉很遗憾。”常岁宁看着他，道：“这死局，原本是可以不必出现的。”

    殿下是自刎而亡……

    他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了……他能做什么？

    无论他做什么，殿下都已回不来了。

    喻增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抓住了一片柔软的轻纱衣角，他仰首跪在那里，仿佛不是万人之上的司宫台掌事，而仍是当年那个小小内侍，口中仍唤着：“殿下……”

    喻增含泪摇头：“奴又怎敢奢求殿下原谅……”

    再之后两日，母亲只喊着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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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谢你这些年来，无论如何，至少不曾暴露登泰楼和孟列他们的存在，让他们得以安度存活。”

    他成了司宫台的掌事，是天子身边的心腹，也是益州荣王府的傀儡。

    他大病了一场，讽刺的是，旧人们皆认为他是因殿下的离世而受到了打击，以至性情大变，因此无人苛责他的冷漠病态。

    他也得继续疯着活下去才行。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疯透了。

    他心惊胆战地等着，等到了殿下的死讯。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提笔写信的，那时他异常清醒紧绷，却又一片混沌。

    说句恶毒的话，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觉得身上的枷锁消失了。

    可是……他自己都未能尽得了的忠心，如何去要求别人？

    “你的故事，我听完了。”常岁宁垂眼看他：“我想，我应要谢你两件事。”

    “还要谢你当年于两难之间，选择了你母亲，让我免于在不知情时背负这样沉重的人情。”

    信送走后，他盼着玉屑不会听从安排，最好能到殿下面前告发他！

    他见过玉屑一次，但是玉屑不敢看他，也只字不提他的去信……那一刻他便明白了，玉屑背叛了。

    女帝则选择启用了他，总归是要用人的，至少他们的能力和忠心，经过了殿下的检验。

    玉屑活了下来，却也疯了。

    他忽然生出病态的庆幸——所以，殿下会不会根本不曾饮毒？如此他便不算背叛了吧！

    可是现下……

    反而，他的背叛之举，只会助长玉屑的背叛才对吧？

    但他的母亲还活着啊……

    那年，北狄铁骑的大败，极大地威慑了蠢蠢欲动的势力，也让手握玄策军的明氏，进一步握紧了她手中的政治权杖。

    “直到去年秋时……奴多病的母亲故去了。”喻增声音沙哑缓慢：“荣王未有告知，但我已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