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节(2/3)

    得知此处生变，他强撑着自病榻上起身，赶来的路上，看到那些被烧毁的棚屋，以及并无任何作为的钦差队伍……肖旻方知，自恨失察试图弥补这场人祸的，并不包括当今朝廷和那位帝王。

    常岁宁听得出他话中之意，这样的好时机，或许她该邀请肖旻入她麾下，但她想了想，终究未急着接话。

    见常岁宁眼中有着理解与尊重，肖旻也露出笑意，眼底恢复了坚定。

    肖旻此刻站在这里，只凭着一股弥补过失的心力支撑，他近乎自疑而疑世地问：“肖某历来愚笨，常节使可否告知肖某……肖某当如何做？”

    她方才已有预料，肖旻虽已对时下朝堂心灰意冷，但他依旧会选择留下继续平定卞军之乱。

    见常岁宁神情煞有其事，肖旻问：“可那不是胡……杜撰的吗？”

    他抛得下功名利禄，抛不下为将者的责任。

    他待这里的百姓有愧，于是愈发做不到就此撒手离开。

    有风自对岸吹来，无声消解了肖旻的消沉之气。

    旋即，肖旻抬手擦了擦眼泪。

    又待片刻，肖旻将视线自对岸转回，看向常岁宁，却是下定决心般道：“常节使……待在下打完与卞军之战，便去江都寻节使吧！”

    “人要救，仗要打，乱要平。”常岁宁与他道：“肖将军不必自疑，我们且尽力做好应做之事即可。”

    肖旻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是淮南道诸州，以江水相隔，似也隔绝了战火。

    “肖某只恐做不好……”肖旻眼角通红，声音如同被震碎的刀剑碎片散落嗡鸣：“也怕这世道……再不会好了。”

    仙人指点？

    先前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他自认只要提早发觉，便有机会阻止，直到……他病至昏迷间，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帝王否认了李献制造瘟疫之实，而将此归咎为天谴。

    哦，当初扬言要杀徐正业的那篇檄文里说过……

    他本想说胡诌，但出于敬重——

    “那我恰恰相反。”常岁宁看向那些正在被安抚的百姓，以及正安抚孩童的宋显，道：“我认为这世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为效忠朝堂，只为苍生百姓。

    大道理说来总是虚浮，做好眼前事，走好脚下路才是最切实的。

    但肖旻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他不止一次地想，若他早些察觉李献的计划，是不是便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就知道，只要能和常节使站在一处，哪怕听她说些有的没的，却总能让人觉得前路可盼，这世道尚有清风可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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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啊。”常岁宁半真半假地笑着，看向隔岸。

    那一瞬，肖旻倏地意识到，自己依旧太过“浅薄”。

    常岁宁没有意外，露出荣幸而钦佩的笑意：“好，我便在江都恭候肖将军。”

    肖旻下意识地看着她。

    片刻，肖旻语气真挚地道：“肖某当真怀念平徐正业之乱时的那段日子……”

    每个人看待大局的观念和道德感的轻重不同，若肖旻就此率领自己的将士反叛离开，置前线战事而不顾，致使军心动摇，那他便也不可能会为了岳州百姓而陷入自恨当中了。

    却见那少女负手一笑：“肖将军忘了吗，我可是受过仙人指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