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2)

    蓦地，额头一温，男子的下巴贴了过来，抵在她的额上。

    馨芝放下托盘，“小姐睡着呢，有大人在，不方便进去。”

    趿拉的一双绣鞋歪歪扭扭掉落在地上。

    两人隔着绣被相贴在一块。

    女子巴掌大的脸笼罩在他手掌的暗影里。

    他们是同一屋檐下的人，理应与他打声招呼，以免影响他的心情。

    视线下移，她的手握着他的食指。

    短短数日，申诉一场冤屈，并将凶手绳之以法，可谓不可思议。

    她哽咽着说道：“我第一次失去挚爱的人，需要缓几日，心绪欠佳，请多担待。”

    临街一家茶馆的挑廊上，沈栩握紧手中折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虚握着拨浪鼓。

    沉睡许久初醒来，意识有些茫然，她缓了会儿，松开手坐起身，扯过被子盖在君晟的腰腹上。

    君晟的身体慢慢倾斜，躺倒在床上。

    “抱歉，我回来晚了。”

    她是季绾买来的婢女，算半个娘家人，唤季绾小姐而非少夫人无可厚非。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眼中的眸光有多痴缠。

    卸去一身刺的女子侧躺在床上，恬静如婴，搭在枕边的手虚

    把她当引枕了吗？

    可看男子面色微微苍白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季绾试着放松身子，全当是投桃报李。她入睡时把他的手指当成了拨浪鼓的手柄，那她充当一会儿他的引枕也未尝不可。

    季绾在一片金芒中醒来，梦中的银杏林消散，入目的是君晟靠坐在床柱上的身影。

    季绾颤了颤睫，一点点向下挪动身子，避开了这份触碰。

    被拥进一方温热的胸膛，季绾一动不敢动，面颊火烧。

    君晟走进来，静静坐在床边，抽出她手里的拨浪鼓放在一旁，却听睡梦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哼唧，有转醒的迹象，又在无意中攥住他的一根手指时安静下来。

    寒霜未至，风和畅，苍穹清霁，大雁南迁，恣情自在。

    馨芝端着廖家公送来的糖水上楼时，被敞开门扇里的一幕惊住，悄然离开，哪里会想到平日看着自持克制的大人，背地里会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睡熟的妻子。

    一番心理自我暗示后，季绾闭上眼，试着接受这份狎昵。

    蔡恬霜点点头，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想起廖家公没落的背影，心思丝丝钝痛。她是被爷爷抚养长大的，爷爷病故后，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兄长陌寒。身为命苦人，却看不得世间人的沧桑疾苦。

    在听闻季绾去往大理寺击鼓鸣冤，他就时刻留意着这桩案子，这个亲手将罪犯送去刑场的女子，与记忆里温柔坚韧的季绾有了出入。

    这几日太过疲累吧。

    季绾立即单手撑在床板上试图起身，却被拥得更紧。

    季绾没有排斥，这一刻，她空乏疲累，内心像被剜去一块，空荡荡的，需要一个支撑，刚好君晟回来了。

    在入城时，他听说了这桩案子，驱马赶来大理寺衙前，未见到季绾，略一思忖，朝刑场的方向赶来，这才遇到快要碎掉的她。

    君晟将她搂紧，几许怜惜溢出心头。这不是她第一次失去挚爱的人，早在十五年前，她的双亲就已相继逝去。

    睡熟的男人翻身面朝里，将怀里的女子顺带着抱进床的里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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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指被一只小手包裹，君晟眸微动，附身靠近那张俏脸，仔细打量，娇面苍白，睡意沉沉，疲累到失了防备。

    在廖娇娇下葬当日，季绾在坟前静默一整日，回到沈家昏睡了过去。

    她走过去，弯腰替他脱掉皂靴，费力扳正他的睡姿。

    随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趿上绣鞋活动筋骨。

    那份悲痛，她无需知晓，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包括宫里最有权势的那位。

    听见动静，季绾扭头，见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枕着她的枕头，有些排斥，又有些怪异的亲近感。

    君晟抬起另一只手，描摹她的眉眼，指腹划过眉心、眼窝、鼻梁，一路到鼻尖、人中唇角。

    男子的身上飘散着老山檀的浅香，越闻越觉得醇正清爽。

    可没等她直起腰，腰肢被一只大手圈住，整个人向前倾斜，栽倒在男人身上。

    历经几日的不休，疲惫不堪，悲痛在安然中渐渐归于平静，每寸肌肤都在舒展，季绾被君晟抱上马，身体酸乏，疲惫地靠在男人怀里。

    她成长了，让他感到些许陌生。

    连日的奔波，在被褥的温香中得到了缓解。

    倚在一楼门口打哈欠的蔡恬霜问道：“怎么没送进去？”

    谁让她向来爱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