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2)

    季绾不得不停下来，欠身行礼，“臣妇眼拙，不知是哪位贵人，尚希见宥。”

    “贵人若是名声在外，臣妇自会认得。”

    撒了火气，馥宁公主朝范德才笑开，“龟梨膏好啊，本宫回去一定会细细品尝。

    馥宁公主抵抵腮，她一向控制不住脾气，异常暴躁，否则也不会传出不爱红妆、爱刑具的名声，“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本宫斗嘴？”

    季绾脱口而出，“是君晟吧。”

    宫人倒地，疼到脸皮抽搐。

    小公主摸向腰间的银鞭，宛如在兵马司大牢中对待一个个囚犯，眼中的血丝显露出诡谲病态。

    馥宁公主方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就是那个与沈栩相知相许多年的未婚妻。

    “秋燥，贵人切记动怒。”

    不过太子素有宽厚温和之名，想来这份暴躁都叠加在了胞妹身上。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看去，见司礼监执笔太监范德才快步走来。

    贺清彦依旧认为服毒自尽的凶手很可能是大权贵养的死士。

    这时，身侧嬷嬷上前耳语了几句。

    “昨儿刚见过，就忘了？”馥宁公主拨开一众宫人，走到季绾面前，“君晟身边不是不留蠢货么，怎么容下你了？”

    宫中贵人甚多，季绾佯装不识，想要匆匆越过，却在擦肩时被对方叫住。

    负责送季绾离宫的春桃拦在前，“季娘子是君大人的妻子，还请公主三思后行。”

    馥宁公主冷笑，“臣妻打不得，本宫教训一个宫婢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馥宁公主有皇后和太子为盾，后宫除了贤妃和德妃，没人敢顶撞她，有些无法接受季绾的态度。

    原本只是想怼她几句出口恶气的，这下好了，火气蹭蹭往上冒。

    晌午晴空骤变，风起云涌，酝酿一场秋雨。

    空有美貌是吧？那就毁了她漂亮的小脸，看她还能靠什么娇饶。

    馥宁公主阵仗大，骄纵惯了，哪里允许被人忽视。

    “公主自然打得一个宫女，那臣妇也自然打得一个老刁奴。”

    季绾从德妃寝宫出来，随宫人快步走在永道上，在途径之前的小道时，与迎面走来的馥宁公主遇个正着。

    作案手法一致，是否说明凶手在故意留下线索，故意让案子扑朔迷离，挑衅各法司？

    “本宫认得你。”

    上一起追踪到的凶手当着官兵的面服毒自尽，极可能是从犯，掩人耳目，做了主犯的替罪羊。

    适才与之耳语的老嬷嬷走上前，对着春桃掴出巴掌。

    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这话堪比火上浇油，她抽出鞭子，扬起手，却被一道气力截住腕部。

    贺清彦目送季绾走远，才转身出宫，回到大理寺衙门后，听大理寺正禀报，说是喻小国舅名下的一座庄园发现一具死尸，致命伤在头部，死者有一对虎牙，与童生案、优伶案的作案手法一致。

    身后的小宦官端过托盘，硬塞给了馥宁公主身边的嬷嬷。

    “秋日干燥，火气才会这么大，咱家正要去御前为陛下送上龟苓膏，既遇见公主，也送公主一份吧。来啊，为公主呈上。”

    区区一个宫女也敢来掺和？馥宁公主甩开春桃，云淡风轻道：“嬷嬷，掌嘴。”

    季绾昨日就发觉皇后膝下这对子女有几个共同点，眼白红赤、睑发黑、面色红中发黄，应是肝火旺所致，而肝火旺最常见的表现就是急躁易怒。

    宫妃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范德才是御前近侍，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栽进无形的阴沟里，馥宁公主一忍再忍，扬鞭甩在自己的宫人身上，一连三鞭，鞭鞭染血。

    “可能臣妇空有美貌。”

    “君晟吗？那本宫今儿连他的脸面一块打。”馥宁公主狠狠抖鞭，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作势要甩向季绾。

    馥宁公主呵了声，意思是，她空有公主之衔，妄为公主之尊了。

    也好替小舅舅出口气。

    “还要装作不认识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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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且慢。”

    这已经是连环凶杀案的第四起了。

    季绾丢开手，将春桃拉回身边，也不知是投桃报李还是没能护住廖娇娇的遗憾刺激了她，面对蛮横骄纵的公主，她没再像曾经面对二皇子那般选择忍让。

    可清脆声未起，被季绾拦了下来。

    头一次见人这样“自嘲”的，仔细咀嚼这句话，更像是在恃美行凶，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介布衣出身，如何做到不卑不亢的？

    官宦做到范德才的位置，已无需再笑脸逢人，内廷随处可见的涓人里，十有八、九都是他的眼线。

    龟苓膏有滋阴润燥、清热凉血之效，任傻子都听得出，范德才是在做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