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欲来(2/7)
谁知应瑶却不依不饶,“姐姐若是不说,那也未免太失礼了。”
神午门前早已聚集了一大片的秀女,个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爹爹还嘲笑我道,“我的傻女儿,别人都巴不得削尖了脑袋往皇宫里闯,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离开了爹爹,我与姚姐姐小心翼翼的紧随在其它秀女身旁,过来一个内监高喊一声,秀女们顿时罗成两列,沿着熙和门甬道站了长长的一排。只觉得在此排队等候无聊无味,我们旁边便是司设监设置的茶水室,供前来选秀的贵人们解渴,我徒自坐在小凳上饮着茶水。其她秀女虽然面露疲惫之态,却想抢一个好位置,强撑着排在一旁,而姚姐姐更是挤到了前几位。以往的秀女都想挑在上午光线明媚的时候面圣,因为这个时候外头艳阳高照,更能让殿内的皇帝看清自己姣好的面容。姚姐姐也偷偷在内监手里塞了些零碎银子,“还望公公多多包涵,帮我寻一个好的位置。”
在娘亲眼里,是看不起姚姐姐这种出身的,只因姚姐姐成长过程缺失母亲言传身教的一环。母亲常在我耳边道,《大戴礼记》有丧妇长女不娶一说,就是认为没有母亲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礼法、德行有欠缺。听闻我要和姚姐姐坐一顶轿子入宫,叹了口气便道,“你无心入宫也好,若是以后你的恩宠比她盛,生了嫌隙。这种落差产生的恨钻心。比起其它女子那种一上来就看不起她的,她更恨你百倍。其她人的偏见,她早就习惯了。”
谁知刚说完便惹得哄堂大笑,都在议论纷纷。应瑶得意的道,“一个从七品的小吏之女也敢跑到这里来选秀,当真自以为野鸡会跳到枝头变凤凰,在这青天白日里做的些美梦呢!”
我正声道,“若是来日姐姐被册为妃嫔,以后定是要被人诟病身份低微,入宫时连顶轿子都坐不起,是走进的神武门。”随即便硬拉着她的手轻声道,“珍儿无心选秀,若是能助姚姐姐一把,也算是不虚此行。”
我一个箭步上前逼问应瑶,“姐姐这是何意,还未入宫为妃就逼迫别人行此大礼,这有些不合规矩。”
日子过得飞快,天启元年二月初八,司命初现,玉堂生辉。今日乃是上好的黄道吉日,众公卿带着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都聚集在神武门外。
见我含笑不语,爹爹也不再多说。我不欲与爹爹争辩,只因我心中早已认定皇帝膝下妃嫔众多,不会一心一意的待我,我要找就要找自己属意的郎君。
不一会扶崧便奉了爹爹的命来寻我,我心中有数,大概是为了选秀的事来的。夜里娘亲也来劝我道,“官家女子都是皇帝先挑,只当他挑不中你,图个新鲜,若不然你还要在闺中多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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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便是最难熬的一天,我无心入宫,皇帝的旨意却不敢违抗,便草草的换了身茄色哆罗素色罩衣,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便被轿子抬着向紫禁城走去,一路上惶惶恐恐,那份既要见到皇帝的喜悦和选秀的恐惧缠绕在心头。爹爹全程骑马紧随左右,到了神武门才不得不驻马停止。
那女子身穿缕金青罗百合曳地长裙,脚踏厚底蜜合红鞋,身姿绰约多逸态,步履轻盈而不自持,仗着自己一副姣好的面容,得意之情挂在嘴角,只在一旁散漫的睥睨道,“谁叫你这么拖拉。”
姚姐姐看这阵势,也猜到了应瑶是故意想要借此羞辱自己一番,若是不说出自己父亲官职何位,应瑶是定不会相予的,便壮着胆子道,“我父亲乃是光禄寺典簿姚宗正。”
一个“赏”字极尽讥讽羞辱之意,应瑶是将姚姐姐视为下人了。见姚姐姐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垂泪欲滴,我忙赶上前去。姚姐姐见我上前来,便急道,“珍儿,这镯子可是我父亲两年的俸禄。”
“赔你!”那女子轻贱的看了看姚姐姐,不屑的道,“我父亲乃是工部侍郎应祥,我是他的女儿应瑶,不就是一个镯子吗?你瞧瞧我手上戴的这个景泰蓝手镯好不好?”
那名内监正要笑嘻嘻的接过,谁知排在后面的女子早已不耐烦了。之前见姚姐姐穿着朴素早已不放在眼里,如今耽误了时间更是恼火,上去用力一推道,“还不快点,本小姐还在后面等着呢。”
我即刻明白了姚姐姐的意思,以前姚姐姐都是一副端庄沉稳的形象,原来也有这般耍些小心思的时候,当下便爽快的应和道,“若是姐姐不弃,就与妹妹同坐一顶轿子里,一起被抬进去吧。”
说罢便将手上的镯子取下,姚姐姐刚要伸手去取,应瑶将手往回一缩,“你还未曾相告父亲是何人,所居何官职?妹妹改天也好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可是这玉镯终究是从当铺借来的,金贵的很,姚姐姐便在众目睽睽下喊道,“这玉镯你得赔我。”
谁知姚姐姐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到了地上,手腕上的玉镯碰了个粉碎。姚姐姐气急败坏的道,“你为何如此无礼。”
姚姐姐忙推辞道,“那该如何是好,这样子不成体统的。”
姚姐姐脸色一涨,吞吞吐吐的道,“这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说罢众姐妹都笑了开来,唯有姚姐姐一言不发,见姚姐姐极力克制着自己哭泣,应瑶更加放肆道,“这镯子给你也是可以的,你若是向我单膝下跪行个大礼,叫我一声‘好妹妹’,我便就赏给你了。”
姚姐姐感激的道,“若是我能当选,定是不忘妹妹今日的提拔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