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3/4)

    “此番你舍身给他争来活命的机会,我成全你这份心意,这次放他一马,明日出谷。”贺霄给她披上衣服,将人慢慢放倒,冷静说着,“但下次再见,必定要决出个死活胜负来。”

    沈北陌躺在草堆上回答他:“那你死定了。”

    贺霄无声一笑:“走着瞧吧。”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露熹微,林间的鸟儿都还未苏醒,贺霄便背了沈北陌,往出谷的山路上缓行。

    她被点了一晚上穴道,即便现在气劲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但身上几处大关节也还是觉得滞涩无力,伏在贺霄的背上,一声不吭,跟背了个尸体似的。

    贺霄在外行军多年,方向感相当好,即便昨天风大雨大看不清路,他现在也仍然能分辨清楚出谷的方向。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三人经过一片水涧,贺霄听见背后有树枝耸动的声音,听着不是无意碰到,像是从枝头被摘下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男人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一双淡漠无所情绪的眸子,他越过她又看了眼后面枝头上挂着的红果,以为她是摘来吃,将人往背上掂了掂,问道:“饿了?”

    贺霄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绕出去,时间尚在可控范围内,再者李恪的伤势也经不起这么长途跋涉的折腾,便说道:“歇一会吧,前面有水,休整一番再走。”

    李恪拄着鬼火刀跟在他后面,闻言主动请缨道:“我去摘些野果来。”

    贺霄点头:“去吧,别走远了,保存些体力。”

    沈北陌眼看着李恪往树下离开,贺霄则背着她找了一处水涧边上的大石头准备放下来,岂料人刚一蹲下来,口鼻就被猛地捂住,一股湿濡又浓郁的异香猝不及防窜进了脑子里。

    沈北陌抓碎了满手的浆果汁水,拿全部的力气将他死死捂住,贺霄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庞大的身躯失了重心,被身后人趁机往水涧边一倒,两人双双栽进了奔腾而下的涧水中。

    “二爷!!”李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了扑通的大水花,他踉跄着去救人,一着急又再扯着了伤口,根本就跑不快。

    冰凉的水流灌进贺霄的口鼻之中,那果子腥甜刺鼻的味道冲得头皮发麻呼吸困难,天旋地转之间,两道身影被水流高高抛下,冲下山林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漂了多远,贺霄才艰难地破水而出,他胸膛起伏着在岸边咳嗽,好半晌才缓过这口气来,但周围水流湍急一片荒野,已然是没了第二人的踪迹。

    贺霄喘着粗气,急切四处环顾,抹了脸上的水渍,一拳砸在了水面上。

    南邵的地理位置特殊,四季特点鲜明至极,六月的雨季过去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长达两个月的酷暑时节。

    那日落水之后,沈北陌被冲了二里地有余,才终于是仗着水性从湍急水流中淌进了浅水湾,得以脱险。

    她也算是孤身又从楚军的阵地顺利探了一次军报回去,但仍是没能阻挡大军倾轧的步伐,楚军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强势前行,凭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和武器,往大凤山上硬抢了半座山头有余,已然是快要摸到山后金棠关的大门了。

    贺霄说的没有错,大楚的皇帝,对于南邵,是真的志在必得。

    这两个月沈北陌忙得分身乏术,带着自己训战的一支神策军神出鬼没奇袭,但也只能暂缓拖延大楚进攻的脚步,一旦让楚军翻过大凤山,金棠关便岌岌可危。

    烈日当头,整个南邵大营里的气氛都是压抑沉重的,自打雨季之后楚军换了主将,战略上的打法没有之前那般激进了,却也少了许多可钻的破绽漏洞,稳扎稳打,像是一块推进的铁盾,叫人无计可施。

    神策军的副将钟子柒换防回营,掀开军帐对沈北陌道:“看这情形,楚军是下定决心要准备强攻一线峡了。”

    站在布防图面前的年轻将领高束起栗色长发,一身亮银与深红交错的裙甲,她手边桌上搁着一只狰狞的鬼面具,沈北陌这号人物最初展露锋芒的时候就因为面相生得好看,没少被人诟病看轻,后来这个鬼面具和千机伞一步步从血战中杀出了响亮的名号,也成了她最为鲜明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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