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2/2)

    “ja”他听见喉间挤出单音节。“是我女朋友”

    他不会告诉她,不会说昨晚他是如何发疯似的击落叁架喷气式,逼得指挥部不得不特批他的临时休假。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上个月在杜乐丽花园看到你了。”

    仿佛真的只是个顺路探望的老友。

    她竟然真的在,她竟还记得那个午后一个陌生女孩裙摆的颜色。

    约阿希姆忽然想起去年在圣马丁街诊所,也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午后,她捧着热可可对他说“侬额头发晃眼得很”。

    艾米丽那天在空军基地等候室里,等了整整一上午。

    他也知道她那双逐渐失望的绿眼睛背后是什么意思,但他不爱她。

    约阿希姆收紧手指,他转身把玻璃瓶放回摩托车后备箱,抓起那袋青梨。

    俞琬靠在枕头上,手里捧着约阿希姆带来的梨。

    十一岁那年,他刚从上海回德国,德语说得磕磕绊绊,课堂上总被嘲笑,是隔壁桌的艾米丽抡起书包砸向那些男孩,用最地道的柏林脏话骂得他们落荒而逃。

    他们的父母是至交,两家的花园只隔着一道矮篱笆,中文里的“青梅竹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有人都看好他们,完美的雅利安基因组合,他们的结合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他第一次走进她诊所时一样。

    梨,多么安全的选择,不会和那盒蝴蝶酥一样成为又一件送不出去的礼物。

    “文医生,你气色比我想的好。”

    &ot;姑娘家更喜欢花吧?”老妇人指了指地摊上的玫瑰花。

    “你怎么来了?”女孩的黑眼睛像被点亮的星子。

    可他知道,他在撒谎。

    &ot;这个,只要这个。&ot;

    原来喷泉旁那对他不敢上前确认的背影,真是她,他们。

    她的目光太清澈了,清澈得近乎残忍。

    当晚的日记里,他用钢笔狠狠划破纸页:如果她看见了,她问起来,就说那是我的新欢。

    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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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还有战争能让他逃避这一切。

    “西线转场训练而已!”他咧开嘴笑,“正好路过巴黎。”

    他在进门的一瞬就注意到她苍白得像个瓷娃娃,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失控地攥着她的手问“疼不疼”。

    现在,他看着镜子里这头自己日渐厌恶的金发,常常不确定,她当时说的究竟是他,还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同样金发蓝眼的男人。

    没有“不用谢”,没有往日连珠炮似的俏皮话,连笑容都消失了,娃娃脸灰蓝色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目光沉甸甸的。

    他们已经说好了,只是朋友。

    他的声音比预想的轻快,露出小虎牙来,完美复刻他们的初遇。

    大男孩点点头。

    如果她当时看到他正面的话,一定会知道他的笑有多僵硬。

    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这声音填满了整个病房,却让两个人的沉默更突兀了些。

    水壶猛地倾斜,几滴水珠溅在约阿希姆的手背上,烫得像穿透机舱打来的子弹。

    “谢谢呀。”女孩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

    这让女孩有些发窘,她垂下眼睫,指腹在梨子上划着圆圈。

    “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俞琬眨了眨眼,“你们在约会吗?”

    窗外的云散开来,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覆在病床上,刚好笼住她的指尖——那么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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