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呈窈窕 第10节(2/2)

    额上泛着轻疼，但常清念并未理会。

    “纵恶即为恶，怯懦亦是过。”

    常清念从承琴手中接过冷帕子，自己抵在双眼上按着，闻言扯了扯唇角，笑意冰冷：

    待御医并宫人们涌入内殿时，常清念早已换上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只见她眸光震颤，徒劳张着嘴，哭喘噎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显然是悲痛至极。

    血珠沾染在指腹，常清念仿若着魔般将指尖含进口中，将那抹腥甜尽数勾卷入唇齿间。

    可哪里有什么救苦慈悲相，她分明是一尊嗜杀极恶神。

    “既是给嫡姐哭丧，总得情真意切些才好。”

    可常清念尚没工夫探清他们底细，便仍只留承琴在殿里伺候。

    如同久覆尘土的神像终于剥落泥胎，羊脂玉仙人露出眉间一点朱砂。

    常清念转头伏在周玹怀中，看似哭得双肩直抖，实则全然是大仇得报的激动欢悦，心底疯狂叫嚣着快意。

    随后轻轻抬手，覆上常清念双眼，不忍让她再看皇后死前惨状。

    望着死不瞑目的皇后，常清念背对众人，几乎快要压不住脸上放肆的笑容，嗓音却好似可怜地发着抖：

    “姐姐，姐夫已经来了，您便安息罢。”

    因着操持国丧一事，阖宫上下皆忙得脚不沾地，暂且还顾不上为新妃腾挪宫室。故而眼下，常清念仍旧住在凤仪宫偏殿。

    为了不落人话柄，常清念在跪灵时几乎整宿滴水不沾，更别提像旁人似的偷偷在袖中塞些糕点。

    既然世间无人替她讨回公道，那她便掌中自握屠刀，举身决堕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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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琴从冷水里投了帕子，替常清念敷着红肿的眼眶，低声劝道：

    常清念眼神里透着狠，像啖人血肉的狼。

    常清念浑身尽是畅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濒死之人的挣扎。

    承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明白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此刻都盯在自家小姐身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崔福倒是奉命指了几个宫人过来，说是供常清念先使唤着。

    守在外间的宫女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却见皇后已然没了反应。

    “哐啷！”

    眼见得外头天色又暗了下来，承琴赶忙回身去内殿，取出一对儿新做的护膝。

    周玹闻讯进来时，入目便是这摧肝动腑的一幕。

    自此，京中王公大臣、内外命妇俱成服，每日朝、夕举哀哭临。

    听得御医诊出皇后六脉已绝，常清念重又扮起柔弱，慌乱拨开众人，踉跄几步扑倒在榻前，凄厉地哭喊道：

    丧礼上跪的时辰实在太久，宫中便也默许众人在膝上绑棉布垫着。

    遇喜

    皇后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却因药汤的缘故，喉中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常清念一身素缟，未免更衣梳洗耽搁时辰，纵然累极，也只坐在炕桌旁倚着解乏。

    “我的好小姐，您便多少顾惜些身子罢。若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是好？旁的主子娘娘们，哪个不是做做样子罢了，您又何苦这般动心劳神。”

    四月廿二卯正一刻，大行皇后仙驭升遐，当日于椒房殿中小殓，皇帝与常妃均在旁看视。

    被匆匆赶来的众人推挤到外围，常清念终于顾得上抬手抚摸额间。

    忽听耳畔一声惊响，原是纱帐不堪重负，终于飘然委地，银钩也随之砸落。

    “姐姐！”

    仿佛还没享受够这一刻，常清念倔强地拉下周玹的手，不管不顾地扑跪去榻边。

    霎那惊魂，妖冶艳极。

    廿五，经司天监选定吉时，请大行皇后升入吉祥轿中，奉移至泰安殿内，行大殓礼。

    只任由一颗殷红血珠渗出细微裂口，堪堪悬在莹白额心。

    周玹快步走到近前，垂眸扫过榻里，忙将女子从地上扶起。

    此刻不在人前，常清念眸中早已不复哀戚，尽然是平静无波，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任何光亮。

    瞥见头顶有黑影闪过，常清念端着药碗躲闪不及，便被锐利钩尖剐蹭了些毫。

    此事大家伙儿都心照不宣，即便被人瞧见了，也不会拿来说嘴。

    常清念方从泰安殿行礼回来，匆匆用罢茶饭，晚间仍要回梓宫前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