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2)

    陈山润低头,校服上也有昨天叠纸花沾上的纸屑,他拍了拍胸口,放慢步子,推开天台的门。

    顾雨崇也不说一周花几毛钱寄信干嘛,跟个老头似的慢慢骑车。陈山润从车棚里推出车,跟在他身后,拐过一个弯,习惯地和他隔着半个车轮的距离。

    顾雨崇的父亲在厂里猝死,葬礼结束,顾雨崇肩上别着黑色袖章,走到天台。

    他翻了一面,瞳孔微瞪,“你小子给我张满分的卷子?靠,你知道我这次完形填空才对几题吗?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不对,你就纯纯想气死我。”

    顾雨崇随手一递,陈山润嘴角一抽,晃着英语卷,“啧,刚考的卷子就想扔,等一下,为毛你的作文没扣分?”

    然而高中还没有结束,无端的暴雨,淋湿十七岁那年的灵堂。

    顾雨崇没说话,侧着身,手搭在栏杆上,深深地看着他。

    顾雨崇没有回头。

    长风吹起发丝,顾雨崇身边的卷子猎猎作响,陈山润深呼一口气,这天台怎么跟个照妖镜似的,把少年所有的脆弱都照了出来。

    “我不会死的。”顾雨崇拿起试卷,叠了个纸飞机,朝下飞去。

    “我只有你了。”顾雨崇低声重复,陈山润脉搏跳得有点快,快速眨眼睛,想不通自己这是怎么了。

    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像影视剧拍的那样穿过操场,只是在墙角晃了一圈,落进水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习惯了顾雨崇的存在,就像校牌要别在左胸,二手店淘来的自行车要调成三档,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只是这样看得顺眼。

    “顾雨崇,你要不靠我肩膀哭会?”

    陈山润微怔,这个眼神他从未见过,还没反应过来,顾雨崇突然扯过他手里的卷子,紧紧抱住他。

    夕阳落下来,顾雨崇的校服有些皱巴巴的,拉链上还有一点纸屑,在教室里没发现,在这倒是看得很清楚。

    陈山润没在车棚等到他,一抬头,天台站着一个人,眯眼看清,那是顾雨崇,自行车“唰”地扔到草丛里,狂奔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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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趴在栏杆边,我怕你掉下去。”

    “你这技术不行啊。”陈山润上前,勾了勾手,“给我张卷子,给你飞个远的。”

    “我在开玩笑,你没听出来啊?”陈山润两手高高举起,不知放在何处,心脏随着扬起的卷子,微微颤动。

    “你不能死,我只有你了。”顾雨崇变化位置,将他紧紧锢在天台栏杆前。

    陈山润懒懒打了声招呼,也不问这么多年给你爸写信干嘛,又不能见面,一张信纸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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