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2)

    他看觉枫仍是疑云满面，再释道：这三年不知花了多少钱、填了多少人，迟迟未能根治。眼看着打到雍国人老家，也生生退了。可不全是这沛河闹的，如今摄政王要探河，大伙盼着个好日，谁想又是这般……

    棚中窜动着不安的气息，潮湿热气无处蒸腾，憋闷在肌肤触碰之间，小小茶棚似乎要被这气息冲破了屋顶。

    见觉枫这样大雨还要出去，小侍劝道：“客官还是得雨小些再走吧……”

    “果然要有所动作。”他手中捏着半截枯枝，催促马儿的鞭子缓了些。

    棚中祈求声此起彼伏，犹如灶上的热粥翻滚。聂觉枫心中如搅，难过得一塌糊涂，指尖紧紧捏着枯枝一端。

    觉枫背对着挥了挥手，心中暗忖：“这沛河若当真溃了，流民四起不说，水势必将引得雍国受牵连”

    棚外已转成了大雨，雨束如箭矢般刺向大地，蜿蜒汇入沛河。沛河如被吵醒的婴孩，闹将起来。洪流逐渐激荡，狂吼着齐齐向前。

    觉枫想着先找处地方避避雨势。

    觉枫心中不明所以的狂跳，气息被暴雨夺去了大半，闻听此言，更是窒住了。他不愿与这些人起口舌之争，提起马缰倒退了几步，眸子横扫了眼前五人，心知这些并非一般兵士。

    谁想运气不错，不远之处便有处茶棚。

    觉枫安置好马匹，进了茶棚。他抹了把脸，眼前清明了几分，见茶棚里皆是避雨的百姓，正焦躁地望着棚外。

    身上被棚内热气熏蒸得盈出汗滴来，心中煎熬如斯。他稍稍转念：“好在今日的盛镜尘一诺，接下来若真的作出些出格行径，亦不算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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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一位蹒跚老者对天跪倒，口中疾呼：“老天爷，别下啦。”

    总是棚里虔诚如斯，棚外仍是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小侍仰头笑道：“若是治好了沛河，要甚茶棚，回家随便种点地，便足够衣食。”

    觉枫疑惑看着侍者，“小哥，这是为何啊？”

    奔袭了不多时便见约莫五六名黑袍人远远围成一线。

    “哪里来的狂徒，摄政王正探沛河，任何人不得干扰。”黑袍人眼眸隔着水汽，凶光毕露。

    沛河静水流深、平稳如镜，天上飘起丝丝细雨投入其中，惹不起半点涟漪。

    谁知仅仅行出五里路，雨势渐密。成簇拍打在面颊之上，竟有些发痛。

    觉枫紧抱着马头，胸膛贴着马颈。任凭马蹄四散，狂奔在雨中，一人一马似是海中浮萍。

    觉枫穿戴好雨蓑，递与小侍茶钱，逗他：“治好了沛河，小哥可怕没了生意……”

    觉枫将两人之言听了个清清楚楚。可他不敢再听，腕上使了些力气抽了几鞭子，马儿得了令，沿着沛河向奔去。

    雨水顺着拧成川字的眉头蜿蜒而下，马蹄原地回寰踩踏，溅得处处泥泞嘈杂。觉枫紧紧咬了咬牙根，心中暗暗盘算，催着战马后退。

    “雍国质子晴暄求见摄政王。”觉枫侧身下马，胡乱抹了把迷蒙的视线，大声疾呼。

    小侍压低声音说：“这里常来常往的皆是治河的河工，今日摄政王早早下了令，务必要再探沛河，便将人皆召集了去。这里皆是河工们的父母妻儿。”

    “传摄政王令，今日申时起，众人回避，皆不得在沛河两岸漱洗、打水……”传令之人一声远过一声，洪亮号令久久传荡于沛河两岸。

    虽发梢、面上皆是湿冷，可心中似燃了一团火，灼得口干舌燥，觉枫要了杯茶，急急饮了一碗。

    众人跟着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纷纷祈道：“老天爷，求您别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