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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他的徒儿训话的时候,他其实在帘子外面听了个一字不差,不禁觉得好笑,以前那个终日被教书先生逮住罚站抄书的,如今也会讲讲着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了。

    他忽的想起那一句我与他毫无关系,忽的心中怅然,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小檐儿啊,小檐儿,你当真要同我毫无关系吗?

    4.第一支伞骨承(下)

    五更天。

    几声鸡鸣穿过微曦的天空,碧玉缎带般的天际只有一颗启明星暗淡地垂着。

    极其简陋的矮屋,木床,灰布帐幔。

    凉风从半掩着的窗子里穿入,有一下没一下撩动着布帘,梦中的人仅仅的皱着双眉,似乎被什么困扰着。

    表哥,这个小乞丐好可怜,我们买了他吧

    喂,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申屠申屠衍。

    哼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本少爷同名

    床上的人腾的一声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望了一眼窗外,才缓过神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他索性披衣站起来,站在了窗前。

    徽州人以勤劳而闻名,当铺里的朝奉,裁缝店里的学徒,祠堂前挑着担的货郎,池塘边浣衣的媳妇儿,都已经早早起来,开始忙碌的一天那些繁杂反复的市井之音,细密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包裹着这座山城。

    他不禁这样想,他的前半生若是能早些寻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搞不好就哪里也不愿意去了,都说梦里江南路,十年不觉晓,想必便是这个意思吧。

    他又站了一会儿,想着钟檐昨日酒喝多了,得给他昨晚煮晚醒酒汤,便钻入了厨房,乒乒啪啪的忙活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钟师傅从门帘的一头转出来,看见厨房里弯腰忙活的男人,怔了一怔,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你早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家奴了,再说了,当年我用了一贯钱将你买回来,也不过是一只糖葫芦的价钱。

    当年对着他来说,的确是一只糖葫芦的价钱,可是对于他申屠衍来说,却是一世命运的峰回路转,申屠衍身形滞了滞,没有转身,感叹,你还记得罢

    钟檐苦笑,可惜当年的一贯钱却买不回现在的一只糖葫芦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近些年来物价飞涨得紧?还有,昨天晚上,你打翻了我家的盐罐子,赔钱来。

    申屠衍,

    这钱申屠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惜他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带多少盘缠,加上这几日被钟檐这剥皮的房主折腾得差不多了,死活也掏不出银子来了。

    他望着包袱里的一堆物什,也寻不出个值钱的玩意儿,一咬牙,提溜了他的随身佩剑出了门。

    云宣的街道上,牌坊多,祠堂多,还有,就是当铺多。申屠衍一转弯,就拐进了一家当铺。

    这一日,很凑巧的,这一家恰好是云宣最风流倜傥的冯少爷家的,依着冯少爷散漫的性子,平时,他是不会来自家的商铺,可是很凑巧的,这一日他刚好被自家的老爹从花娘的床上揪着耳朵出来,又很凑巧的,冯家老太爷口口声声一句败家子,听得冯少爷耳朵生了茧子。

    为了表现自己绝不是绣花枕头,例行公事地往自己的店里巡视,又那么凑巧的,他进门的,恰好就是这么一间。

    于是冯少爷就这么缘分见到了少女口中又稳重又沧桑的老男人了。

    掌柜的,这个能当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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