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2)

    程川终于对这个称呼表示抗议。

    【程老师，昨天真是太感谢您了！】

    而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僵化人的思维，让他在最初和荣峥在一起时，即便雄心壮志觉得自己能挤掉沈季池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却也下意识预设了不完满的结局。

    将一个占据自己生命三分之一的人从心上彻底剥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为防控制不住自己在分手后还偷偷摸摸去视奸对方生活，他选择从根本上断绝这种可能，在搬出别墅后就干脆利落删除拉黑了荣峥所有联系方式。

    【要不是您我可能已经被烧往西天了，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从今往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要我撵狗我绝不杀鸡！】

    二人于是顺畅达成了合作。

    突如其来的事故到这儿算是解决好了，作别林瑛后，程川定了家酒店用作暂时落脚，距离医院不远，他也不着急赶过去，坐上驾驶室时先调转车头去了个地方。

    【我怕用“你”显得我不够尊敬嘛】

    第二个念头是可以接下，拍摄时间定在三天后，他没什么事情。地点是京市西北的一座峡谷，非热门景点，但春景秀丽，可自驾可徒步可户外烧烤，也算一个郊游踏青的好去处。

    发完，那边就再没动静，不知是忙去了还是被自己打击到了。程川也不在意，退出聊天软件，放下手机修每周定期在自个儿摄影账号上更新的图去了。

    结束了。

    入夜，程川洗漱过后躺在酒店大床上，心底一片空茫。

    【之前话没说完呢我就晕过去了，真是惭愧】

    定睛一看，竟是周镜发的。

    【医生说我今天再吊完两瓶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到时我请你吃饭啊】

    起先拍摄代言时对方沉默寡言，结合容貌，程川还以为他走的酷哥路线，没想到是个话唠。

    次日清晨，程川正在手机上浏览租房信息，微信倏忽跳出一条好友申请。

    直至饭点，他才在闹钟的提醒下重新解锁手机，微信收到的信息除却周镜后来回复的【好嘞，那我等你方便】，还有一条来自林瑛的拍摄邀约，想让他帮忙给她手下的一个小花拍一组以“旷野呼吸”为主题的写真，难度不大，报酬不菲。

    ……

    总会有那一天的，时间问题。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只需要接受、等待，就足够了。

    不过相比起周镜的人设，此时他明显更关注另一个话题——

    而今分手，不过是印证了当年最坏的猜想。

    周镜的回复在下一秒：

    【再说吧。】程川不是很有心情，随便敷衍了一句。

    “早知如此绊人心……”程川喃喃——早知如此绊人心，他真的希望不如当时就不认识荣峥了吗？那恐怕十年前世上就已无程川此人。

    大抵一份失败的感情总是如此，让人痛苦，但若要你一开始就不经历，又是不愿的。所谓敝帚自珍，也就这样了。

    程川看完消息，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这位姐雷厉风行果真名不虚传，昨日才承诺偿情今儿就把饭菜端上桌了。

    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真的没关系了。

    【我好像还没老到要用‘您’的地步吧？】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程川想，地球依旧转，江河仍在流，他也能做到某时某刻再提起荣峥时，用一句“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一笔带过。

    程川阖上眼帘，盖住眸底酸涩。

    三天一晃而过，拍摄那日难得放晴，程川背着相机包出门时，脚步都比平日多了几分轻快。

    【程老师你在干什么啊？】

    ……

    他和荣峥在一起八年，但细究起来，从他大二初识对方，距今是他喜欢荣峥的第十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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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击接受后，对面消息来得很快：

    【既然程老师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用了】

    -

    车子从喧嚣市区驶向山野，随着目的地渐近，道路两旁的景色愈发显得质朴原始。群山连绵起伏似巨龙匍匐，阳光把巍峨山势勾勒出金边，公路旁边就是奔腾的大河，水流激荡撞出浪花迸溅如雪沫，轰鸣声震耳——好在距离够高远，又或许是车子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并未给人带来几多恐惧。

    幸好，程川想，幸好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失去，习惯了求而不得。

    【转圈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