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歇会儿。”他忽然攥住沈清让的袖口，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

    时岁忽然伸手探出窗外，任由冰凉的雨水砸在掌心。

    “将军可需要搭把手？”时岁停在陡峭处，折扇轻点沈清让腰间玉佩。

    “擦擦汗。”时岁从袖中取出锦帕递过去，目光落在沈清让微湿的鬓角。

    “看来是下官更需要将军照拂。”时岁就着这个姿势，指尖划过沈清让紧绷的下颌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时岁不以为意，反而凑近嗅了嗅：“将军今日熏的什么香？白芷？当归？”他忽然蹙眉，“怎么还加了曼陀罗？”

    “多事。”他甩袖前行，却听见身后时岁轻声叹息。

    这个数字让时岁眸色暗了暗。三万精兵，这数目远超预期。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咱们这位宁远将军，这些年没少在暗处经营。”

    时岁在沈清让身侧站定，淡淡的安息香吹到了后者鼻尖。

    “他不会。”时岁轻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咱们这位大将军啊……”

    手中折扇跌落在地。

    “不下三万。”

    “荒唐！”沈清让猛地后退半步，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丞相昨夜睡得可好？”沈清让侧头，目光落在时岁颈间那道尚未消退的红痕上。

    电光火石间，沈清让腕间蚕丝射出，缠住崖边老松，另一只手稳稳揽住时岁腰身。

    次日卯时，雨势稍歇。

    “将军起的真早。”

    沈清让站在驿站院中，望着远处雾气缭绕的断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白玉蚕丝。

    “不必瞒他。”时岁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明日启程前，把消息递过去。”

    “为何给我？”

    沈清让手一抖，险些将瓷瓶摔落悬崖。

    昨夜收到的密报此刻正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宁远竟真敢拥兵自重。

    时岁大笑，折扇合拢指向断崖：“走吧，再耽搁下去，宁远怕是要在云州自立为王了。”

    “多少人？”

    后厨传来压抑的咳声，时岁盯着扇面上的血渍梅花，突然低笑出声。

    “沈将军那边……”

    “当年在民间医馆学艺时，师父说曼陀罗用多了伤神。”时岁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瓶抛过去，“试试这个。”

    山道险峻，湿滑的石阶上布满青苔。

    “对了。”时岁忽然叫住欲退下的黑影。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沈清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话音未落，时岁已环视过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

    黑影迟疑道：“若沈将军向宁远通风报信……”

    时岁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面色苍白的沈清让。那人虽病骨支离，脚步却稳如磐石，不愧是曾在悬崖峭壁间追击敌寇的边关将领。

    时岁摇着折扇，广袖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托将军的福，做了个美梦。”他忽然倾身向前，在沈清让耳畔轻声道，“梦见将军手执大红绸缎与我拜天地……”

    他垂眼擦拭额角，听见时岁说：“到云州还要半日脚程，侍卫们最快也得明日才能会合。”

    “如何？”他头也不回地问。

    “告诉苏涣，先不急着动手……”他指尖轻抚过扇骨，忽然绽开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就说，本相这次……真成断袖了。”

    沈清让接过帕子时，指尖沾到了对方掌心的薄茧。

    “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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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时岁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沈清让接住瓷瓶，揭开闻了闻，只是他实在没有时岁那鼻子，闻不出什么名堂。

    时岁已经转身继续攀爬，声音混在山风里听不真切：“就当是……聘礼？”

    沈清让冷冷扫他一眼：“丞相还是顾好自己。”

    雨幕中，他的侧脸被烛火映得半明半暗。

    沈清让瞳孔微缩。曼陀罗镇痛，是他在边关落下的旧伤发作时才会用的猛药。这人竟连这都能闻出来？

    是夜，时岁倚在窗边赏雨，耳畔流苏随着冷风轻晃。

    日头升到最高处时，二人终于翻过了断崖。

    “最是忠君爱国。”

    沈清让松开手，声音比山风还冷：“再有下次，我会看着丞相摔下去。”

    黑影从梁上翻下，单膝跪地：“禀相爷，宁远将军已收到风声，云州驻军正在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