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2)

    “将军?”暗卫小心请示。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站在地牢外深深吸气。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不是哭过的痕迹,而是彻夜未眠的证明。

    可恭定大将军到底是恭定大将军,即便此刻寒毒未清,即便力道不足平日三成。

    这是南疆的酷刑,盐水浸泡过的竹签会顺着指甲缝钻入,在血肉中绽开无数细小的倒刺。

    “时岁。”沈清让扣住他的肩膀,“你……”

    对付一个心神俱损的时岁,仍是绰绰有余。

    当他感觉到沈清让的指尖移向自己胸前时,几乎是本能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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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将军好雅兴。”

    寒光闪过,最先响起的是利器割断舌根的闷响,而后便是竹签没入指甲的声音。

    “没人会看见。”

    暗卫们无声地围上前去。

    胸腔里那股莫名的钝痛仍未散去,就像昨夜时岁的眼泪浸透他衣襟时的温度,灼得人心口发烫。

    沈清让将时岁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头,让他整张脸都埋进自己怀中。铠甲硌得人生疼,却莫名安心。

    沈清让闭了闭眼,转身朝地牢外走去:“别弄死了。”

    焦糊味弥漫开来时,沈清让忽然怔住了。

    那条还带着白芷香的锦带轻轻覆在了他的眼上。

    他解下时岁的大氅将两人裹住,筑起一方小小的黑暗。

    数名暗卫如鬼魅般现身,手中捧着特制的竹签。那些细长的竹片在盐水里浸了整夜,表面已经泛起锋利的毛刺。

    “将军。”

    “哭吧。”

    时岁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竟不知这股翻涌的情绪从何而来。

    比起御史台那些花架子,这才是真正能让人求死不能的手段。

    他竟在数着时辰,盼着回去见那个总爱戏弄他的丞相。

    沈清让的喉结动了动。

    “你……”

    是为周涉?是为时岁?还是为那个在棺木前强撑着一滴泪都不肯落的傻子?

    天光未亮时,沈清让独自踏进了地牢。

    “再添一盆炭火。”沈清让突然开口。

    夜风卷起时岁散落的发丝,那条玄色锦带在他眼上系得端正,唯有沈清让知道,此刻那锦带之下,正有温热的液体无声浸透布料。

    沈清让微微颔首。

    时岁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军这是……替我出气?”

    暗卫会意,立刻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了那些人的伤口上。

    沈清让抬手按住心口,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可当他半个时辰前掀开帐帘,看见时岁坐在棺木前,用沾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去周涉脸上血污的模样。

    他竟看不得时岁落泪。

    而此刻的脆弱……

    时岁的声音带着沙哑,在三步之外站定。

    沈清让负手而立,冷眼看着那些人扭曲的面容。他本不该来此,更不该动用此等私刑。

    就像他也知道,明日朝阳升起时,他身旁的丞相大人依旧会是那个谈笑间搅弄风云的时相爷。

    他抬眼时,沈清让看见对方眼底布满血丝。

    牢房里,几个刽子手被铁链吊着,曼陀罗的药效正在消退,有人已经开始发出模糊的呻吟。

    时岁的瞳孔微微收缩,突然拽着沈清让往地牢里走。

    “呃啊——”

    沈清让下意识将按在玉佩上的手收回:“你……”

    眼前陷入黑暗,其他感官便会异常敏锐。时岁闻到沈清让袖间淡淡的白芷香,听到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将锦带在后脑系了个活结,确保不会勒疼对方。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抬手示意守卫退下。

    沈清让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时家嫡传玉。

    地牢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将会永远封存在这个夜里。

    檀中穴被点中的瞬间,时岁只觉得浑身气力如潮水般退去。他踉跄着向后倒去,却被沈清让稳稳接住,两人就这样并肩靠坐在了周涉的棺木旁。

    荒唐……

    沈清让的动作很轻,指尖擦过时岁耳际时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沈清让望着远处的月色,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

    惨叫声在割舌后变得含糊不清。

    这个认知让他指尖一颤,仿佛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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