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2)

    暮色四合,沈清让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大臣。他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眉心还凝着未散的倦意。

    “宗室有位遗孀临产。”时岁慢条斯理道,“她夫君战死沙场,自己也……”指尖在颈间轻轻一划,“我与长云打算收养那孩子。”

    得, 悠闲时光到头了。

    苏涣拍开扇子,自暴自弃地捂住脸:“……滚。”

    小院霎时静得可怕。

    “嗯。”苏涣懒洋洋地眯着眼,“你今夜动手, 我明日早朝便上谏。”

    苏涣额角青筋直跳:“……时玉台,你就非得犯这个贱?”

    苏涣直接从藤椅上弹了起来:“时玉台!老子是你家奶娘不成?!”

    时岁突然凑近,折扇挑起苏涣下巴:“苏相这是……”凤眸里闪着促狭的光,“也要与我们同流合污了?”

    沈清让仰头靠在他腰间,忽然叹道:“坐在这位置上,才知你这么些年……”喉间微哽,“有多辛苦。”

    “不是!”苏涣突然抓狂,“他、他是个男子!”

    “近来可好?”时岁忽然转了话头。

    这是时岁给沈清让的考题。

    沈清让轻笑:“爱妃近来,倒是越发有贤后的风范了。”

    “有本事今日就砍了本相。”苏涣冷笑,“明日自有人将血书呈到御前。”

    “下回乏了,随时唤我。”

    苏涣警惕的睁眼:“几个意思?”

    “我那未婚妻……”苏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来京城了。”

    时岁扶额。这人的脑子莫不是被太阳晒化了,竟比他还要幼稚。

    藤椅轻晃,苏涣惬意地眯起眼。忽听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自然记得。”时岁挑眉,“你说家乡媒婆比马匪还凶,连你养的老狗都想配种。”

    “?”苏涣藤椅都不晃了,“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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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他义父啊。”时岁眨眨眼,“帮我们养到能倒背《资治通鉴》就行。”

    “出什么事了?”

    时岁用鞋尖踢了踢他悬空的藤椅:“起来,这位置归我了。”

    那苟延残喘的废帝,合该在驾崩前最后发挥些用处。

    “不一样。”时岁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张有你的体温。”

    时岁摇着折扇,对苏涣的暴跳如雷置若罔闻:“稍安勿躁,气大伤身。”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子,“你近来怎么愈发暴躁了?”

    “托陛下洪福。”苏涣惬意地晃着藤椅,“滋润得很。”

    方才与几位老臣争论北方水患之事,足足耗了两个时辰。

    时岁无声地出现在身后,将一盏温度正好的冰糖雪梨放在案头。指尖随即抚上他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

    折扇合拢,指向苏涣:“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十句里有八句都在骂街。”

    时岁拽着苏涣的衣襟正要发力把他薅起来,却发现这人像块磐石般纹丝不动。

    “哟。”苏涣眼都懒得睁,“被陛下赶出来了?”

    “长云。”

    沈清让从袖中取出方素白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并蒂莲,针脚忽密忽疏:“去年上元答应你的……”耳尖微红,“练废了三十多块料子,就这块勉强能看。”

    时岁猛地起身,一把攥住苏涣的衣袖。力道之大,连袖口绣的竹叶纹都皱成了一团。

    “饿不饿?”他话锋一转,指尖顺着沈清让的肩线滑下,“今天特地备了你爱吃的蟹黄云吞。”

    “嗯。”时岁笑得意味深长, “下月起就该忙了。”

    时岁眯起眼:“来寻仇的?”

    “罢了。”他在另一张藤椅坐下, 看着苏涣像只餍足的猫般窝回去, “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啧。”苏涣终于掀开眼皮, 指着旁边空着的藤椅, “那不是还有一张?”

    苏涣十指死死扣着藤椅边缘,连指节都泛了白。

    时岁在苏涣面前站定,投下一片阴影。

    苏涣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何逃来京城?”

    “我也是前几日才认出来……”苏涣颓然瘫回藤椅,“初见只觉得眼熟……”

    “那……”时岁忽然俯身,唇瓣擦过沈清让耳廓,“陛下准备如何犒赏臣妾?”

    苏涣突然沉默,别过脸避开时岁的目光。

    时岁的手顿了顿,俯身在他发顶落下一吻:“无妨,如今有陛下与臣同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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