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2/2)

    视觉中的图像跟着微微晃动，好像从哪里射来一道光束，直直打向瞳孔，又在中途被黑暗切断。

    那双被染得黑紫的手很快缩到了药碗之后。

    手臂缓缓抬起，青涿目光里铺着一层愧疚与哀伤，指尖慢慢朝着母亲覆盖着眼罩的左眼探过去。

    母亲回眸望向他。两个房间的门大开着，恰好能从这个房间的一角看到那头房间的情况。

    母亲看向无端紧张的他，没再说什么，叮嘱他赶紧睡觉。

    仅隔着条窄而短的走廊，却又好像离得很远。

    母亲把另外一间卧室收拾了出来，从衣柜里又拿了一床被褥，铺到那张几乎不曾用到过的床上。

    眼睛、手……母亲还会为了他付出什么？

    今晚月色不错，熄灯后的卧室洒进一片浅浅金光，青涿背对着它，侧躺着看向母亲，几个月来第一次有点失眠。

    “小涿长大了，应该要和妈妈分开睡了。”母亲走到门前，看着床上消瘦的少年。

    ……朦胧间，他看到一团不详的乌云，阴沉泛紫。而等药汁全部喝完，眼睛再度聚焦时，却发现他垂头看着的是母亲的手。

    但很多事情，并非想与不想就能决定去留的。

    虽说没看到周沌和金辰让他有些失望，但能与班里其他同学像这样友好平和地交流，他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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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像套模板一样按部就班，唯一不同的只有前来探望青涿的人。

    不对……不对！明明生病以前他才被母亲拒绝分开睡的！

    青涿喉头一动，忽然很想喊一声妈妈，但母亲迅速拿了药碗便走出卧室。很快，隔了条走廊的厨房里传来流水的动静。

    月色躲入云中，她抬手扶了下眼罩。

    “妈妈？”目睹这一切的青涿喊了声。

    不去想为什么同学们突然都对自己放下了芥蒂，不去想是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原谅他的母亲。

    “啊…妈妈，”青涿收回手，小声道，“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一连数日青涿都沉浸在每天都能交到一个新朋友的快乐中，像坠落在泡满蜂蜜的美梦里不愿醒来。他回避着那些疑点，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些不自然与破绽通通消失。

    污紫的痕迹昨日还只停留在手指，今天却已经蔓延到了手掌。与一贯优雅美丽的母亲完全割裂来。

    手指里眼罩还有十厘米的时候，母亲蓦然睁开了眼，月光洒入灰眸，似乎半分睡意也无。

    青涿一直想着那双手。

    “晚安，小涿。”

    “你做什么？”忽然有人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