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2)

    怀雍没有离开：“点着呢，父皇。”

    这让赫连夜微微恼怒起来，又故意说：“怀雍，不会再有人像我以前那样爱你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爱你。我已经寻好了一门闺秀做我的妻子。你可坐在高台上，看着我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赫连夜单独来找他。赫连夜在笑，这笑意中参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压抑的仇怨，他心满意足地说：“真好，这世间的夫妻成婚都是过之即往的，可我们却不同。怀雍，无论你愿不愿意，今后你与我的名字都会被写在史书的同一页，同一日。”

    父皇抚摸他的头顶，像把他当做是个稚幼孩童。

    不知过了多久，怀雍还拥着他的父皇，一动不动，泪流满面，犹如随他的父皇一起死去了。

    怀雍将身子俯下去，别扭地依偎在父皇身边，轻声说：“天黑了便睡吧，父皇。”

    比如他想问问怀雍知不知道芙蓉香片有问题，比如他还想问，怀雍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希望他早点死。

    父皇又说：“夏天了，御花园里的芍药该开了，雍儿，去给朕摘一朵来好不好？”

    怀雍将自己的脸颊贴到父皇的手心，温驯极了。

    作为摄政王，怀雍身着衮冕服，金章紫绶，戴进贤三梁冠，着一身深绛色朝服，率领文武百官，敬奉新皇继位。

    赫连夜走到他身边，接过礼官递过来的香，与他一同，各自作为文武代表，祭拜苍天神明。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龃龉，又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了。

    十月初三。黄道吉日。开祖庙祭祀，昭告天下。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怀雍说。

    作为协助他的报答，赫连夜亦升至一品大将军，与他相似的，穿了一身绛色朝服。除了文武款式略有区别，其余都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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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雍：“儿臣让别人去摘。”

    怀雍面不改色。

    他幼时爱蜷缩在父皇的怀中睡觉，听着父皇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而那声音眼下正在慢慢变得虚弱，随时都会断绝。

    父皇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上他的脸上，沾到温热的泪水，叹气：“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

    父皇说：“再给朕点上一片芙蓉香片吧。”

    这或许，也算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

    但他到底是没问。

    而在他身边，作为武官之首的是赫连夜。

    只要他没问，就可以在这弥留痛苦的时刻自欺欺人地想，世上还是有一个怀雍真心爱他的。

    一切结束，天色将暮。

    这一日，无风无雨，阳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