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2)

    白檀慢慢抱紧身体。

    循着来时的路再次急速奔走，顾不上鲜血淋漓的双脚，冲进了屋里。

    是因为拥有丑陋小脸的她也在想念自己么。

    那张小脸挂着稍显肿胀的眼睛，很难看，没牙的小嘴不断流出口水，沾湿了口水巾。

    接下来要去哪呢，去银行取钱，离开曼彻斯特，去利物浦或者爱丁堡，找个无人知道的僻静村庄买一栋房子，彻底的，再也不要见那个烦人的小孩。

    反正他的妈妈也可以抛弃他，他又为什么非得照顾那烦人的小孩呢，世界上有这样的规定么。

    布伦河面昏暗地映照出白檀狼狈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刚从哪个地方逃难回来。

    夜风悠长，再次打破平静河面。

    他也终于不用再日日遭受那小孩带来的折磨了。

    好像大人都认为八岁的他什么也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那个丑陋的口水小娃，长大后会不会也循着自己的脚印再走一遍。

    白檀静静注视着河面，身体忽然慢慢坐直。

    白檀想说，心好痛啊。

    白檀渐渐睁大双眼，眼底的雾气开始聚集。

    再也不要见那小孩……

    白檀缓缓抬头环伺一圈，周围很黑，只有河边不算明亮的昏黄路灯，狭小地照亮了河面一小块区域。

    重组后的河面中，不再是他因为跑掉而充满侥幸的脸，取而代之组成了一张稚嫩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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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而站起身，视线穿过黑暗，望向那遥远处的二层小楼。

    可在大人眼中无异于一块没有自我意识的肉团，也乖巧地上了床后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跑掉了，只要等天亮就可以开始全新且安静的生活，却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张丑陋的总是流着口水的脸呢。

    太幸运了，他跑掉了。

    他这短暂的前半生，为了追求妈妈一瞬的目光停留，忘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哪怕对方不会再施舍他一道目光，他还是坚定的只做能让她开心的决定。

    涟漪拨碎了他狼狈的脸，当风儿离开后，那张破碎的脸又开始重组。

    让这世界上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个因为执念而被困扰一生的孩子。

    夜风拂过河面，打碎了平静。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哪怕被人指责他冷血又歹毒，他也认了。

    没有一句生日快乐，只是平淡地说着“早点上床睡觉吧”。

    白檀忽然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婚的前一天，他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满心欢喜等待父母带回来属于他的生日蛋糕，可一直到深夜，只有爸爸回来了。

    可那张丑陋的小脸，却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