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31(2/3)

    “你爹打的吗？”

    少女原本清丽的脸庞瘦削露骨，细长的手臂间伤痕累累，随意一块皮肉都布满狰狞伤疤。

    她吸了吸鼻子，凑到她耳边:“小憬，你知道兰瑶去哪了吗？”

    路上，兰芙轻抬起姜憬的手臂，掀开衣袖一看，只见成片青紫交加。有棍棒留下的深重伤痕，也有藤条留下的道道红印，旧伤未愈，又再添新伤。

    自从姜慧怀着身孕跑了，朱家来姜家一通乱砸之后，姜家的日子过得愈发清苦拮据。姜父正事不干，整日怨天尤人，满腹牢骚，常常吃醉了酒就打女儿出气。

    她失神的眸中重新聚起亮芒，声色厚重坚毅:“等下回再找借口来镇上，我就把姐姐留给我的镯子当了，换些银子转身便走，再也不回去了。”

    她的脸上挂了些肉, 肌肤也甚是细腻，莹润里透着淡淡薄粉, 光洁无暇。从侧面看微微鼓起一团肉, 尤显娇俏可爱, 祁明昀每回都要抱着她密密麻麻亲好几次。

    虽是消了些气，但她仍不堪回想那夜的荒唐, 一边蹲下摘辣椒，一边幽怨地碎碎数落他:“仗着力气比我大，总是变着法子欺负我。镇上那么多熟人，若是被人知道了，不过笑话你几句, 我哪里还有脸出门。”

    这回不是给姜憬的爹抓药，而是给姜憬自己买药。

    祁明昀每回认错极快，可每当箭在弦上时，又是故态复萌，死性不改，顾不上她面皮薄，事后会生他的气，仍怎么称心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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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憬这次没有哭，挨得打多了，眼泪似乎都哭干了，到如今再也淌不下来了。

    姜憬心尖一颤，提及兰瑶，她们也算是从小旧识，虽性子不对付玩不到一处，但不也免替她忧思唏嘘。

    可怜兰芙向来良善心软，加之又沉溺在他鬼话连篇的温柔乡，只消多加哄几日便肯原谅他，直到下回被拆吃入腹了才反应过来又受了他的骗。

    这回是新仇旧账一同与他算，晾了他好几日, 她心里倒痛快了不少。

    兰芙听着心如刀绞，默默拭泪，暗叹，这世间的女子真是苦。姜憬若能逃离苦海，何尝不是一桩好事。

    上回江家嫂子来家里借两颗蒜头下锅炒菜, 祁明昀硬是要将她抵在门上胡闹，逼着她说出家里没蒜, 要赶人家走，她半天才颤着声呛出几个字, 所幸没被人察觉出什么。

    祁明昀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把人哄得称心如意，郁气顿消，可惜无机会小意温存，晌午后，兰芙临时要陪姜憬去镇上买药。

    边打还边骂他生了两个赔钱货，害得他全家都跟着倒大霉，这辈子是别想转运了。

    “我听闻她是逃婚，也不知去了何处。可听我娘她们说……人许是沉在村里哪条河底，到眼下还没被发现。”

    “无非是在家里捱过年底，爹娘便要给我说亲了，若是嫁了个如朱立东那般的男人，一辈子都毁了。为何女子就要受这个苦，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再受他们的打骂了。”

    借着一日晌午去园子里摘菜的机会总算将她哄得眉开眼笑。

    那种日子她过够了，今日这席话，她日思夜想了好久才说出口。

    自兰瑶走后，姜憬一直被关在家中，她总找不到机会见她，是以兰瑶走了的事，姜憬这时还浑然不知。

    “你跟我去上京罢。”她胸膛起伏，喉间一阵涩痛翻涌。

    兰芙捧着菜篮子回望他, 明亮柔和的暖阳打在她娴静白皙的脸畔, 依稀可见一层细小柔软的绒毛。

    “对不起阿芙，是我心急, 下回定当克制。”

    兰芙每回见她，她都要比上次神思迟钝。这次已是不哭也不笑，仿若一具木偶人，原本漂亮的眸子灰暗无光，空幽地洞悉着四周。

    她早知他在这种事上甚是坏心眼。

    姜憬怔怔摇头，这世间人各有命，她知道阿芙要过自己的日子，且她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又怎能再麻烦她，跟着她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