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4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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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脚步微顿,欲叩门的手僵在空中。
待送完绣品,她打算再去各处挑挑价格适中的空闲房屋,从此便与墨时搬出去。
她与高晏之间,隔不远,也走不近,这五年来,她总能察觉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清也抓不住,却能屹立不倒横在中间的薄膜。
祁明昀才到安州,节度使崔永光携安州官员倒屣相迎,于永安楼设宴接风。永安楼早已闭门散客,楼内却是管弦丝竹,舞乐笙歌响彻升平。
来到房门外,正想扣开门,便听见里头传来熏然醉语,低沉呢喃,反复吟念……
兰芙并非初次见他这般怪异的行径了,替他将被子盖好,敛眸幽叹,好奇他是否是见到了什么人,或是路上发生了何事,待墨时睡着后,吹了灯轻轻合上房门,拿着那只碗出了门。
这夜过后,她去找过高晏几回,让他着人来抬回这满屋子的聘礼,可高晏似乎是刻意躲着她一般,每每她去济景堂时,他不是去山里采药便是去各家看诊,从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墨时黑着脸回家,把兰芙吓了一跳。
兰芙披着寒衣,眉眼淡漠如水,就这般伫立在他身前,静静凝望他。
兰芙兀自掀开帘子进
“你昨夜入我梦,可是在怪我要迎娶旁人?”
她知道他曾有过亡妻,她也无权令他忘却旧人。
兰芙差点被针扎破指尖,还以为这孩子在路上撞到或是看见什么了,牵过他的手问:“怎么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认错了人。
兰芙展眉露笑,问他:“你师父可歇下了?”
高晏知晓她定然听到了,心底凌杂慌乱交织,强压下虚浮的醉意,似在恳切地缝补什么:“芙娘,我喝醉了,都是些糊涂话,你莫要——”
墨时睫羽沾着湿濡霜露,眼底像是镀了一层迷蒙缥缈的白雾,令人捉摸不透。
离去的背影单薄清冷,却坚韧毅然到压下夜色,不再回头。
去,见后院一间房窗明帘摇,光影跃然,以为高晏在挑灯看医书,顺着窗中透出的光亮步步坦然走到房门前,却被一股刺鼻的酒气熏昏了头。
她怔然后退几步,留下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婉娘,我的名字叫兰芙。”
“没呢,还在后院。”
高晏被窗外的动静一震,蓦然酒醒了几分,匆匆收起桌上那副样貌与兰芙极其相似的画卷,打开门察看,一道挺直纤影猝不及防闯入他眼帘。
“锵”地一声清脆巨响,兰芙手中的白瓷碗骤然落地,她立在一堆锋利刺目的碎屑中,酸涩洋溢浑身上下。
“婉娘,七年前,你我相识那日,漫山大雪,五年前,我遇见她时,亦是满地清白。她的眉眼、笑貌、举止,与你何其相似,这五年来,我就当是你重新来到了我身边,而我又再一次遇见你,爱上你。”
学徒暗道这母子二人真是奇怪,深更半夜轮番着来,嘴上却不敢随意多言,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兰娘子。
可她只是她自己,从不是他眼中的什么人。
兰芙没有法子,但她势必不会再嫁他,高晏如今这等举止,倒也令她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消磨殆尽。
熟悉的声音时而低吟时而深沉,“婉娘,七年了,自你走后,我时常会想起你。”
兰芙岂能不担心,目光在他浑身上下反复打量细看,问他可是哪里不舒服,墨时摇摇头,只道是困了,并无大碍。
“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兰芙沉冷打断他,心底却并未感到有痛楚翻涌,反而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沉坠之感。
今日送了墨时去学堂,她独自去街上送绣品,手上这块锦幅是替安州第一酒楼永安楼绣的揽客帘招,管事的给出了一两银子,她日夜绣这幅东西,这三日夜里只眠几个时辰,总算是赶完了工。
他脱下薄袄与鞋袜,踩着小竹凳翻身上塌,扯过被子缩成一团,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他并未将碗还回去,也未曾与兰芙说明缘由,只将碗往桌上一搁,沉闷道:“阿娘,我不舒服,还是你去罢,我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