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79(2/3)

    今年这彩头多得在场的姑娘家喜爱，方才已有几位姑娘败兴而归，老板看出兰芙的殷切之心，逐一拾起十支箭，送到她手中，“姑娘请。”

    玉兔花灯映入兰芙眼底，她心头微窒，那些陈年旧忆又如洪流般拍打回她心头。眼前的灯，与那年他送她的那盏极为相似，可当年那盏灯是被她亲手打碎的，再也拼不起来了。

    她垂首不语，眼底划过一片黯淡。

    又是一声稳当脆响，铜壶中插上两只箭。

    耳畔再起喧哗人声，低叹一阵接一阵，不少人为场上的姑娘遗憾拍手，垂头丧气。

    她静垂的睫羽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指尖紧缩，忽觉，今夜是个好时机。

    兰芙接过通身微凉的玉兔花灯，脸庞漾着绚光，只略略看了一眼，别开视线，扯了扯方才离彩头失之交臂的姑娘的衣角，笑涡浅浅：“送给你。”

    “为何不要那盏灯？”他威冷的声色铺洒在她头顶。

    原是这位姑娘连中九发，只需再投中一支箭便可赢下彩头，可最后一箭却投偏了，与铜壶口擦边而过。

    祁明昀隔着她的衣襟，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缝中都溢出软肉。

    祁明昀早已回忆不起当年他随手送她的那盏灯是何模样了，他只记得那盏灯支离破碎的样子，她一走了之，却不忘打碎那盏灯，断了与他的旧怨。

    祁明昀伫立一旁静静看着，她偏生要去凑这个热闹，他已做好了等着看她满面失落向他走来的准备了。

    兰芙距上次在安州的灯会上玩投壶已是三年前了，年岁隔得久，她也不知如今技艺可曾生疏，握紧一支箭，撩开额角的发丝，聚目凝神。

    老板满脸笑颜上前，没想到这位姑娘竟投得一手好壶，将玉兔花灯捧到她跟前：“姑娘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今年的彩头，便归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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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壶赛结束，随着一声鼓响，人流一哄而散，不知谁高唤一声柳月亭有灯谜会，桥心的东西南北四条长廊顷刻人迹蜿蜒如墨，摩肩接踵。

    最后一箭入壶时，桥心桥畔掌声如雷，轰鸣不断，兰芙嘴角微扬，眉眼如天幕弯月，盛满清澈冷晖。

    她已然砸了那盏灯，如今又不要这盏灯，她果真，就有这般厌他？连一丝能令她想起他的影子的事物，她通通都要付之一炬，弃如敝履。

    兰芙被他拽得手腕生痛，指尖与掌心传来一片胀麻。

    只闻一声清脆碰撞，身前爆发出一阵短喝。

    紧接着，老板捧出今年的彩头，是一盏玉兔模样的琉璃花灯，灯身玲珑小巧，做工却极为繁琐，以细碎亮石点缀成白兔的头，灯底的流苏明亮熠熠，异常精致。

    二人此刻便宛如赤裸裸地袒露在彼此眼前，视线交织，却又沉默无言。

    她赢了那盏玉兔花灯，却只潦草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手赠人，是因为想起了从前他赠她的那盏兔儿灯吗？

    那姑娘也长了一双极美的杏眸，此时欣喜若狂，笑漪清浅，挽过兰芙的手亲昵道谢。

    在一派欢呼助威声中，三支、四支、五支……

    他将视线凝到她身上，微冷寒风拂过她的衣角，被她伸手压下。黄昏暮色四合，河岸灯影交错，流光溢彩，犹如星河倒泄，她站在明亮灯火下，半张脸镀上一层橘红，眼底的火热明芒几乎迸乍而出。

    兰芙抬眸观望，嘲哳人声交缠心间，周遭一团乱麻，可越乱，似乎越好。

    他再次定睛一看，箭稳稳落于壶口之中，竟是被她投中了。

    趁着无人上场，兰芙提起裙裾，挤入场上，高高举起手：“我来试试。”

    “大伙瞧，今年的彩头便是这盏玉兔花灯，这是我娘子亲手做的，谁能接连投中十箭便能拿走这盏花灯。”

    这位姑娘年纪不大，看样子是极为喜爱那盏玉兔花灯，眼看机会用尽，她落寞至极，气馁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