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沈迁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情绪。

    宣从南：“别打扰我。”

    他手指点了下代表天空的位置，太阳的光线像金刺一样扎过乌云倾泄而下，仿佛下一秒便是万丈金光。

    他走过去按住宣从南的速写本，宣从南坐在一整面玻璃墙前的沙发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地出现在本子上，不悦地抬眸。

    从沈迁的语气里宣从南听出了第二个意思。想和沈迁组建家庭的想法仿佛火苗遇到洪水，灭了个透心凉。

    云层飘移得很快，像打翻的铅笔灰被风吹起来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这种能力叫作“场景记忆绘画”，也叫“记忆默写”。

    十分立体。

    沈迁说：“刚才乌云将太阳全遮住了，你画的没有。”

    宣从南蹙起眉头，道：“哪里错了？”

    拉开洗得发白的背包，宣从南掏出了柔性画板和速写本。新炭笔的碳粉会分布不均，需要磨合笔芯，他拿了一支用的还剩大拇指一半长的炭笔在本子上快速画线，期间没抬过一次头。

    上美术课时每个学生要练习一种能力，将当下看到的事物和颜色记在脑子里，通过观察、记忆和想象去画自己想要的画面。

    沈迁不是第一次见他突然这么旁若无人，习惯了，道：“画比我还重要是吗？”

    片刻后太阳重新探出脸，猛地闪到宣从南直视的眼睛，刺得他酸疼。

    沈迁道：“然后呢？”

    明亮的包厢视野突然灰暗，宣从南扭头。玻璃墙外的树枝晃动，天边飞过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整个阳光。

    “随便问问。”他无所谓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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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迁怔愣，显然听到的答案和往常的不一样。

    沈迁不懂画，他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宣从南的速写本。

    沈迁说：“画错了。”

    沈迁蹲下来，握住宣从南的手，笃定道：“你生气了？”

    短短十几分钟，他将所有想要的东西分布在这张画纸上，深浅有度层次分明。

    下午阳光将他的长发照得几近透明，宣从南的五官细腻完美得仿似一个假人，有种他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在人间的美感。

    不高兴，责怪，疏离。

    宣从南：“嗯。”

    宣从南说：“我在画画。”

    他态度强硬，这次换沈迁感到不悦了。

    蓝天，绿树，十字街道，慢节奏的行人，有序的车辆，乌云和太阳。

    铅笔灰的云层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散，来去匆匆。应该不会下雨。

    “艺术没有对错。”宣从南说道，“你说的是你看见的，而我画的是我想要的。”